江云汐以为她问这些还是心存忌讳,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不由揉搓几下自己的面容,回到了自己本身清亮略带些软糯的声线。
“没事的,我也是女子,所以你大可不必有所顾忌……刚刚的病症,虽然我开了药方,能不能尽可能再描述的细致些吗?”
既然胡银双能够对江云汐毫无顾忌地和盘托出自己的病情,已经十分不简单,所以她索性也将自己女子的身份可实告知!
这些话胡银双向来都是憋在心里,除了贴身的丫鬟奴婢,哪怕是自己的母亲都没有轻易告知,如今大大咧咧全部说出来,确实是心里藏了十分的不好意思。
胡银双震惊抬头,没有想到江云汐这么轻易的就在她面前暴露了女子的身份。
自己问得唐突,毕竟女子行医,在这个时代,还是不被人所认可的,能有此技能的女子真是凤毛麟角,在小镇里更是闻所未闻。
一旦她女子的身份暴露,在此抛头露面,自是备受人诟病。
几方情绪陈杂,让胡银双嗫嚅的险些说不出话,继续蹂躏衣角片刻,到底也没能拉下脸子,说出什么抱歉的话。
迟疑了片刻,胡银双这才将衣服解开,逞现出自己的背部,原来刚刚她只是告知了手臂上有些小小的水泡,隐瞒了其实满背都是的事实。
但是苦于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可以根治,反反复复间,困扰许久。
她又不知到底是何原因,不敢到处伸张,像皮肤一类的病症,对于那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可是极其容易让人曲解的。
毕竟万一哪个不小心被透露了出去,甚至会被人扣上了水性杨花的帽子,那可真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
女德二字在此时压在所有女人的心上,甚至写明在那些书里,直让人个个儿生怕被人误会,真真说得上一句人人自危。
就算民风开化些的地方,加上太太小姐家里有些背景的,虽说面对感情能大胆一些,可对于女儿家难以启齿的小毛病,还是讳莫如深。
“江大夫真厉害,我刚刚没有全盘托出,我这不是沾上什么了吧,这反反复复一直也好不了。
这一番话别别扭扭地说完,抬眼有些尴尬地看着江云汐。
江云汐连连摇头,安慰人这事儿她并不擅长,反而凭事实说话更适合她一点。
“无碍,你这只是身体太弱了,加上体内湿气太重,所以会经常犯,坚持药浴,加强进补,慢慢就会好的,切记不可心急。”
胡银双没想到困扰自己许久的事情,就这样迎刃而解,千恩万谢的拜谢
这回去试了一个疗程,效果自然十分显著。这反复无常的病折磨了她许久,如今既然有了根治的机会,她自然不会再为难江云汐。
她立即像献宝一样,逢着一些同城的富户,便津津乐道,鼓吹着这和善药房有个姓江的女大夫。
既按秦亚男的要求到处“戳穿”江云汐的女子身份,又可以借此拉拢人心。胡银双用一种自己的方式,在讨好秦亚男的同时,求着心里的平衡。
家宅深厚的小姐太太们定是吃穿不愁,平日里对自己的脸蛋儿也精心保养着,但因为某些不重视的地方,还是容易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困扰。
而在这时,又体现出女子就医的不便来,除去往医馆去有难度外,请得起府医的太太小姐却也有自己的烦恼,若要解释,那用四个字便可概括——讳疾忌医。
何出此言?源头自然是此时通常女子的医术都得不到人们的认可,众口纷说只觉得女子从医也顶多做个医女,因而能为大户人家诊断的几乎都是男医。
中医一道没有那么多仪器,自然是讲究望闻问切。可这男医一诊断,又是面纱屏风,又是垂帘隔帕的,十分的好医术都只剩下三分。
再加上这些个小姐太太们的万一得的是什么病,那更是难以启齿!
诊脉,诊不清晰;看相,看不清楚;就连问症都含含糊糊。这情况,不管是哪个医生,那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胡银双这一宣传,无疑是给镇上女子谋了福利,做完这些她自觉跟江云汐两不相欠了。
一时间,和善药铺里,宾客如云,许多大户人家派人来差她上门就诊。
这日,才刚刚进店坐下,就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急匆匆的往她这儿奔来。
“江大夫!江大夫!您真是妙手回春啊!”
这高声呼喊把江云汐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上回不知哪家小姐的丫鬟。江云汐略一挑眉还未开口,那丫鬟便已经细细道来。
“我家小姐用了您的方子。现在的症状已经消退下去。要知道,这几日在往年可是她最难受的时候。”
江云汐看着丫鬟欣喜的模样笑而不语,这丫鬟自然是那小姐顾及自身颜面这才遣来的。
和掌柜本是担心着江云汐女子身份暴露对药铺声誉有损,可是现在看着那些太太小姐也都是暗下悄悄的请她,便也放宽了心。
这头胡银双用了江云汐的方子,便也算是受了江云汐些恩慧,在思虑下,当然没有把江云汐的身份对秦亚男明说。
“这……这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你没有开口询问?那她的举止呢?可有些别的破绽没有?”
秦亚男对胡银双也有些不满,当初明明是她胡银双自告奋勇要去一探究竟,此时却又含糊其辞,一点儿内情都不肯透露!秦亚男恨恨地想,就这还是自己的手帕交呢。
平日里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叫的亲热,如今真到要紧事儿了,竟是半点都不为自己着想。
秦亚男这样的表情流露了些痕迹,胡银双也能猜着几分。但她胡银双向来不是个喜欢耍心眼子的,便也直来直去的对秦亚男劝说道。
“那个江大夫看起来人并不坏,一手医术也出神入化,何况她的身份也更容易接近一些不是吗?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时候,我们又何必跟一个大夫去为难。”
“什么叫我与他为难?怎么,偌大一个县城,没有他我们还治不了病了不成?真真是笑话。”
秦亚男现在只能说是半点听不进劝,甚至还跟胡银双之间生了些嫌隙。
“可,可是……”
“你不必说了,看你的模样就是被人收买了,一心向着他!”
秦亚男一咬牙,也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此时怒意上涌,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情绪这么许多?自然是怒不可遏的一背手,甩袖而去。
“诶你——”
胡银双伸出去要拦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她在原地跺了跺脚,咬着下唇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让她去吧去吧……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就当是我也没拦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