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夫妇此时正在怀疑既然姬考等人早已听到他要出兵的风声,为何完全没有警告的举动呢?刚好听说姬奭姬高来访,便宴请他们,让邑姜也出席。
姬高首先警告说“我奉西伯之命前来,探问吕侯及夫人训练骑兵之功,如今犬戎和彭卢戎都有沸沸扬扬的传闻,说吕侯要以新训练的骑兵横扫渭西沃野,不知可有此事?”
姜尚夫妇听了各自暗自恼怒,想自己在出兵方面严防走漏消息,现在你们不但传出消息给犬戎,还反过来威胁我们,实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姜尚便强硬的说“我师确实打算半个月后出兵,只希望西伯以及诸位世子不要泄露出兵时间就行!”
姬高听这话说得通透了,只好后退,委婉相劝说“西伯的意思是现在沃野各国维持安宁不容易,不应该随意起刀兵的,此后若是没能扫平犬戎余孽,仇伐之事可能会复多。”
申妃便说“我新训练的骑兵奔跑应该会比犬戎的快数倍,是不可能追不上逃跑的余孽的!”原来,在猫虎氏的训练下,申戎骏马不但可借草木之气加速,还可吞吐水气为之用,自然要快上一倍以上。
姬高看申妃脸上自信外露,相信如果诸世子不来阻挡,渭水是没人能挡住申吕二国攻击的,这时只好目视姬奭。姬奭便说“其实我是赞成姜叔舅出兵犬戎的,而现在申夫人既然说了有把握追击到犬戎余孽,我更是放心,至于西伯和诸位世子,我会去逐一劝解,即使不能相助,我父伯已经答应会在姜叔舅出兵之后协助追击犬戎,相信诸位世子不会有意见吧?”说着还姬高以锐利的目光。
姬高听了随即服软说“这…既然有邰氏兄弟如此说了,我只好回禀诸位世子了,相信他们也不会过于为难。”
邑姜在席上听了,满脸喜悦的望着姬奭,但他却不太敢直视着迎来的热情了。听姬奭姬高如此说,姜尚夫妇互望,都觉得姬高答应的有些不自然,毕竟姬奭姬高是同行而来的,应该早有通气,怎么还会说出之前警告的那些话来?
姬奭又说“只是,半个月后出兵之事现在似乎已经在犬戎之间传开,可否请姜叔舅推迟出兵,我父伯也好多做准备?”
姜尚以眼神征得申妃同意,想出兵日期随时可以更改,只等其他变故出现了再说,他便说“既然两位世子如此说,我自然感激,出兵可推迟到一个月后,就请举杯,预祝我军战胜犬戎!”
一杯酒之后,姬奭趁姜尚高兴提起了纳采之事。姜尚想纳采又不是亲迎,便答应了。宴席散了之后,邑姜欢天喜地的抱着姬奭亲吻,但他却感觉不到多少甜蜜,因为姜尚大军半个月后便要出兵,而姬考等人如果那时回来讨伐,他便会遭邑姜憎恨,而由于这半个月不可能与邑姜婚,这意味着他不但得不到所爱,还要背上欺骗的骂名。他这时望向离席的姬高,对方却正襟直视前方,装作不知。
申妃看邑姜抱着姬奭不放,对她嘱咐说“邑儿,天色已晚,你去送你姬奭哥哥回驿馆,送完后立即回宫,明日再等他过来教你法术。”
邑姜不高兴的答应着。路上,她跟姬奭两人偎依慢行,只肯让随从远远跟在后面,而姬高自然已经识趣的先回丰邑去了。但此时的姬奭却完全心不在焉。邑姜察觉这种失魂,便问“你不高兴吗?”
姬奭随口嚅嗫说“我怕诸位世子不顾一切出兵阻拦…”
“怕什么,我申戎骑兵在沃野上可以跑过任何灵兽,姬旦的阵法追得上吗!”
姬奭想双方如果真的打起来了,旁边的所爱肯定要跟自己决裂,他热血上头,抱住邑姜说“我怕万一有个不好,不如我们俩先行夫妻之事再说!”
邑姜红着脸,看他激动的脸有些扭曲,全然不同之前的那炽热的眼神,便犹豫说“还是等我们婚后再…吧,你放心,我父侯不会跟诸位世子发生大规模冲突的,而只要你和你父伯支持我们,我俩就可…”
姬奭没等她说完,抱起她就往自己驿馆飞去,全然不顾后面有随从跟着。邑姜在他怀中看到他脸上横肉随气息抖动,便慌张起来,用力一挣,竟然没能挣脱,原来他动用了农阵把自己按住在各种气息里了。邑姜看后面随从骚动着追了过来,又羞又慌,动用白玉分离出姬奭阵法中的水气,顺着土肥草木之气对水气的压迫,压缩身上气血,拉长身体“嗖”的一声射出去了。
姬奭看邑姜猛地挣脱自己铁桶般的气息调和所凝固的法阵,想必然是姜尚的法力,自己很难再擒住她,又看到随从追了过来,冲动清醒了大半,对着半空中的邑姜拜了一拜,埋头飞身入驿馆去了。邑姜在半空中呆了半晌,回想刚才姬奭完全像换了个人似得,必有令他尴尬的隐情,也就没有追进去,想等他明日来时再问罢。
当晚随从已经将此事告知姜尚夫妇,在他们的逼问下,邑姜也说了自己的疑惑,申妃便说“你说这回他不似之前那样有着深情厚意,我猜必然是邰伯给了他什么不能说的压力,以至于他想不顾一切与我们有婚姻之实,你明日看他举动,切不可再受他诱惑。”邑姜答应了,第二天,姬奭过来,看到邑姜双眼闪烁着忧虑和怀疑,便知道昨日之事已经被她与其父母讨论过了,只得木然的教授法术诀窍,而不再有多余的举动。邑姜此时则无心法术,看他碎碎念着法术,忍不住说“你昨天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姬奭随即换上镇定的表情,说“还是跟上次那样一时激起而已,你别怪我就好!”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只要说出你的担心就行了。”
“真的没什么,你别太多心了。”姬奭镇定的目光看着邑姜关切的眼神,不觉有些支持不住,就要有脱口而出实情的冲动,但他想到此时说了还是既负了自己族人,又得不到邑姜,便急忙拿出一卷丝帛,止住冲动,递给她说“这是我父伯留下来的节气之法诀窍,你慢慢研习吧,我呢,则会去丰邑督促姬高,保证事情顺利才好,就先走了,半个月后再来看你。”
“你怎么这么急…你说实话,是不是你透露给诸位世子出兵时间的?”
姬奭这回真的镇定下来了,肃然说“这事确实不是我传出去的,但有可能是因我而起的,因为上次偃女随我来此,虽然她没有得到出兵时间的消息,但旁人很容易从她的态度变化中猜测出你父侯的出兵打算。”
“那你为何看起来很担忧的样子?”
“对于姬高会不会履行承诺总会有些担忧嘛,”姬奭轻松笑着说,“没事,我打听到消息再来!”说完他扭头就走,邑姜想拦时,他已经飞身出门去了。邑姜看着手上的法术诀窍,想他应该没有变心或利用自己,只是有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事要做而已,或者真的是为了昨日的唐突而愧疚?
而在王畿牧邑的邮舍聚落,过了数日任伯父女才清理好地穴,任余就此趁机留在军营了。但待唐臣等人安定好氓隶后,南宫利却又开始放出能使人消沉的哀鬼,使大群氓隶精神崩溃。郁垒此时扮作普通士卒,虽然不在哀鬼肆虐的薄姑人群中,却还是察觉到了有魂气作祟,他便与少宗伯会面,告知其自己的怀疑。
“此事暂且不要声张,可能会与之前散播瘟疫的魂气是同一群人所为,我这些天会在氓隶中巡察,”少宗伯说。
“要不要告与王妃知道?”
“暂且不用,不是雨师妾就是周人暗谍所为,我二人有军在此,足以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