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贾没有食言,她果然在微信上和我交流她的曾经。她在空闲的时候给我发了语音,告诉了我她平生第一次磨难。
“考入重点高中的我,学习态度没有明显变化,并没有奋发向上成学霸,虽然不是倒数的学渣,也是落后的学庸。”
“成绩虽然不怎么样,可是我也没有放弃,仍旧坚持努力着,按照自己的学习节奏。虽然进步不明显,毕竟每次考试都有小的进步。我们班主任还告诉我爸妈,说我按照这个势头,或许还真能考上大学。”
“我妈妈喜不自胜,立马回家就告诉了我。我虽然也高兴,却并不敢掉以轻心。我还在认真准备高中阶段最后一次的会考。这次会考里有我头疼的数学。不说了,来活了!”
这些都是我晚上才发现的小贾发来的语音,也许是上班比较忙碌,发了那几段话后,小贾就没有再给我发语音。
看看时间尚早,我就给小贾打了个电话,问问他上班的感觉。
小贾接起电话,有点兴奋又有点疲累,“哦哟,影楼里的小孩那么麻烦的?!今天就拍了一个小孩,我前前后后忙了一天!”
“没办法,是个大客户,拍了咱们最贵的套系,必须伺候好了!”小贾感慨道。
“那你今天干下来,感觉怎么样?要是实在太累,咱们就算了!”我说道。
“那怎么行?!才第一天上班,不行不行,我必须咬牙坚持,不能退让!”小贾说道。
“你也真是,你家老公挣得还可以,又没有孩子,你何必出去上班,吃那份辛苦呢?”我劝道。
“宋姐,你不明白,就是在家里太闲了,我才难受呢!”小贾说道。
“何况,我老公虽然不限制我花钱,可是花得多了,他还是会说几句的。如果我自己挣了工资,自己花自己的钱,他就说不着我了!”小贾说道。
我听了无语,我不能说小贾说的不对,可是我也不能纵容她这种想法,于是我想了想才说:“出去上班挣点零花钱当然好,可是你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千万要小心,不要超出你自己的负荷。”
“知道了,宋姐,我会小心的!哦,对了,今天我就把我高中得的那场大病告诉你吧?”小贾说道。
“你忙了一天,现在不累吗?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说!”我说道。
“不要,我现在就告诉你!”小贾坚持道。
见她如此坚持,只好洗耳恭听。
“我是在数学会考前出现头疼症状的,因为没有其他症状,医生得知我是高三学生后,以学习紧张为由,开了一堆治疗神经衰弱的药。”
“因为我从小身体都很壮实,很少生病。家里也没有太在意。见医生开了药,也就没有再多想。”
“可是吃药也不见好,几天后,直到我在饭桌上晕了过去。家里人才有点慌了。即便是这样,第二天我醒来没有什么事,我还坚持去上了学。然后我姐夫将我从学校接出来,直接住进了中医院。”
“然后我就在中医院昏迷了过去,据说深度昏迷了好几天,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变得瘦骨嶙峋了。”
“好家伙,我一醒过来就傻了,全身上下都被输液搞得青紫,凡是能输液的地方都被扎过了。惨不忍睹!”
“你不是要会考了吗?你昏迷了,考试咋办?”我问道。
“还能咋办?直接休学了呀!我刚开始还挺高兴的,因为不要考试了。可是后来生病太痛苦了,我就后悔了。就想如果头可以不疼了,不用输液了,高考就高考吧!”
“还在和谁打电话呢?不早了,赶紧睡吧!”电话里传来小贾老公的声音。
“好了,确实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晚安!”我挂掉了电话。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小贾给我发了语音过来:“宋姐,我得把这段说完,要不我怎么睡得着?”
“我长话短说,反正我确诊后就转入了省立医院,一住就是好几个月。穿着棉衣住的院,后来病愈出院的时候,高考都结束了。生病的时候还有些事要说,明天再说吧,晚安!”
听完小贾的语音,我笑着摇了摇头,小贾就是这样,要做的事一定要做完,也不管别人接受不接受。
看她道了晚安,我放下电话洗漱休息。
躺在床上,老公说道:“那个什么小贾,你以后晚上少和她说几句。”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道。
“她这种病最需要的就是睡得好,你晚上和她聊兴奋了,她不容易入睡的。她要是睡不好,就容易犯病。”老公说道。
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忘啦?我们办公室的老李不就是这个病病退的吗?他出院后没事就来单位闲坐,都是听他说的。”老公说道。
“啊,你们老李还老找你玩?人以类聚,你别是也有什么问题吧?哈哈哈……”我突然脑子一抽,就说了这么一句疯话。
老公当时就给了我一巴掌,我也自觉说得过火,忙说:“哎哟哎哟,头脑不清楚了,赶紧睡,赶紧睡,要不然我也要犯病了!”我将头蒙进被子躲过了老公的一巴掌。
第二天早起,我倒垃圾,竟然碰见了买菜回来的小贾,
只见她神采奕奕地和我打招呼。
我惊讶地道:“天啦,你怎么这么早?”
小贾道:“我要上班呀,不早怎么来得及?”小贾
着菜神气活现地走了过去。
我回到家里气定神闲地吃着早饭的时候,看见小贾着急忙慌地从我家窗下跑了过去。我看了看时间,快七点半了。
我摇头道:“一个月才挣一千二,这点工资都得挣着命的去干活,真不划算!”
我虽然说小贾,其实我自己在家里写小说,也挣不了几个稿费,我唯一的好处就是家里办公,时间自由。关键还能不耽误做家务。
有时候我都自我解嘲地说:“我哪里是作家呀?我明明是坐家!”
小贾为了这微薄的工资,起早贪黑的做家务,她老公还嫌弃不已,“何必呢,就挣那点工资?!”
小贾却说:“哼,等我把钱拿回来,你就知道好了!”
“嗤,跟谁没见过那一千两百块钱似的。”她的老公很不屑。
小贾道:“这份工作我先干着,等我适应这上班的节奏了,我再换份工资高的工作!”
“你先把这份工作干好再说吧!”她老公说道。
后来我从别人的嘴巴里了解到,小贾的工资虽然不高,工作却一点不少,不仅中午自带午餐,连午休也没有。
小贾得从早上七点半,扎扎实实地干到下午四点半。碰到通情达理的顾客还好说,碰到那不讲道理的,就把小贾这个摄影助理当仆人使唤,那说起话来都是呼来喝去的。
小贾虽然没有和我过多提起工作的不易,可是我从偶遇的小贾的脸色推断出,这份薪水很低的工作并不好干。
小贾早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也没有了笑意。
我打电话问她情况,她总是随便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小贾休息天的时候,她本来约好来聊聊的,结果一上午都没见人影。到了下午,她才姗姗来迟。
看她站在门口,我照例往门里一让,自己去厨房给她倒水。因为小贾不能喝茶叶,我给她泡了杯菊花茶。
没想到,我端着茶出来,她竟然还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我愣了愣道:“咦,你怎么不进来?”
“啊,你,你,你没让我进来。”小贾的目光有点呆滞。
我惊讶道:“我门都开了,还要怎么让你进来?下个请帖吗?”
小贾讪笑着走了进来,她在门后面拿了鞋套,规规矩矩地套上,有点拘谨地坐了下来。
看她这样,我不禁皱眉道:“哎哟,怎么几天没来,变得这么生分?”
小贾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看见小贾的这个状态,说道:“我看你这份工作还是别干了!”
“为什么,是我干得不好吗?!”小贾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忙按住她道:“没有,没有,你干得很好!就是干得太好了,工作压力有点大,对你不太好。”
小贾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必须干好这个工作!”
我看她情绪松懈了下来,这才放开她轻轻地说道:“一份工作而已,工资又不高,不要太为难自己!”
小贾喝了口茶说道:“我老公本来就嫌我这儿,嫌我那儿,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他本来就不支持,要是我干砸了,以后就再不能出来工作了!那,那,那我就完了……”
小贾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我忙拿来纸巾,地给她,安慰道:“别,别,别,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老公挺关心你的,他不让你出来工作真是为了你好……”
就在我全力安慰小贾的时候,小贾的电话响了,“喂,哦,老板,什么,找不到了?我就放在衣橱里了呀?好好好,我过来帮你找一找!”小贾挂了电话就说:“宋姐,我得走了。再见!”她急匆匆地跑出了我的家。
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的样子。
快五点的时候,小贾才再次来到我家,她敲开门道:“宋姐,我好累,今天不说书的事了。”说着就转身回了家。
我看小贾情绪不怎么稳定,就给她老公打了个电话。她老公在外有应酬,根本回不来。
我放心不下,嘱咐了孩子几句,去小贾家看了看。
我敲了好长时间门,小贾才精神恍惚的开了门。我问道:“小贾,你在睡觉吗,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小贾耷拉着眼睛道:“我头晕,躺在床上又睡不着,脑子乱的很!”
我自然地摸了摸小贾的额头,并没有什么热度,应该没有发烧。
现在已近傍晚,冬天天黑得早,小贾的家里竟然没有开灯。我也看不清小贾的脸色。
我伸手打开小贾家客厅的灯,拉着小贾坐下。“你老公晚上有应酬,你晚上吃些啥?”
小贾没精打采地说:“没有胃口,不想吃!”
“那怎么行?你先坐着,我看看你家有些啥?”小贾的家我来过几次,已经有点熟悉了。我四处看了看,家里竟然没有什么吃食,冰箱里也没有什么吃的。
我皱眉道:“你看看,你上班上得,家里啥吃的都没有!”
小贾无所谓地说:“没事,反正我老公也不怎么在家里吃饭。”
“你老公能有地方吃饭,你呢?”我皱眉说道。
小贾忽然呵呵笑道:“我不饿,我是神仙,不用吃饭!”
我见她这样,忙问道:“你今天的药吃了吗?”
小贾愣了愣道:“什么药?我好好的,吃什么药?”
我的心里一凛,赶紧给小贾的老公打电话问询,她老公告诉我放药的位置,道:“宋姐,麻烦你了,我这里还得有一会儿!”
我没工夫和他纠缠,赶紧找药,结果水瓶里一点开水都没有。我急着接了点自来水,将药递给小贾,让小贾将抗精神病的药用自来水送下。
小贾晕乎乎地吃下药,我领着她回房睡下。安顿好她,我说:“小贾,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睡在床上,哪里都不要去!听到了吗?”
“嗯,睡觉,睡觉,睡觉……”小贾喃喃自语地闭上了眼睛。
我看她睡下,这才带上大门离开。
回到家里,老公已经坐在客厅,“大晚上的你跑哪儿去了?孩子一人在家,不害怕吗?”
我皱眉道:“小贾状态不对,我去瞧瞧。”
老公皱眉道:“哟,你越来越有本事了,连精神病你都能管了?”
“什么精神病不精神病?小贾是我朋友!是朋友!!!”我呵斥老公。
老公道:“她的事是一个朋友能管得了的吗?你发现她不对,给她老公打个电话,就是仁至义尽了。还亲自跑上门,要是她发疯打了你,你不是白打了吗?”
我听出老公对我的关心,于是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可是我还是不愿意他那样说小贾,于是道:“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吗?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老公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道:“既然你看出她状态不稳定,这几天你就不要老往前掺和了,小心在咱家发病,那就麻烦了!”
老公白天都在单位,家里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也不想让他担心,于是假意道:“是的,是的,明天小贾来敲门,我躲家里不应声!人家小贾明天上班,才没工夫来咱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