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的很快，三辆警车开进了停车场，用扩音器不断喊话提醒无关人员离开现场。警车上的人陆续下车，其中有一个人脚一落地就开始比比划划地指挥封锁现场。这人身着便装，三十多岁，中等身材，脸上棱角分明，手脖子上套着个手包，他就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队队长罗远航，与罗远航一起的还有刑警陈大个子。罗远航分配完工作，目光投向杜小月。
杜小月这边根本没理会什么警车、警察，仍旧我行我素继续询问保安，竟也没人去赶她离开。
罗远航低声对身旁的陈大个子说道：“把她给我整走！”
陈大个子眨巴两下眼睛，一脸的为难像，说道：“队长，我真整不了她！”
罗远航一听这话怒了：“整不了她你就给我G蛋！”
陈大个子啪地来了个立正：“是！队长你下命令，我立马把她拷上拘走！别的招儿——我是真没有。”
陈大个子又把皮球踢了回来，罗远航瞪了陈大个子一眼，咬着牙说道：“我先去看看法医那边有发现没有，回来就拷她！”
陈大个子也赶紧说：“我去找医院的人了解了解情况……”
高局长到现场的时候，杜小月还没来得及撤退，给逮个正着，被赶到了封锁线以外等候处理。罗远航结合法医和痕检两方面的发现向高局长做了汇报。高局长要求罗远航在四十八小时之内破案，每四个小时上报一次阶段进展。这个案子都惊动市委了，现在层层压力都集中在了罗远航身上。
杜小月的问题高局长倒是没跟她上纲上线，反而是给她带来了一些其他的消息。在星期六，也就是前天，东郊旗山上的疗养院有人报警，说有两个人闯进疗养院闹事，随后疗养院领导又否认了这件事。李天洲的同胞兄弟李旻洲患有精神病，长期住在这家疗养院，有消息称那两个闯入者把李旻洲给打伤了！
杜小月心想：老李家这哥儿俩还真是一个德性，李天洲被绑架不敢报警，李旻洲挨打了也不敢报警，这都是心虚的表现。不过李旻洲既然是精神病，应该不懂得心虚，所以心虚的人是刘老太太。星期六下午刘老太太就在疗养院里，杜小月和芈蒙被林英从疗养院押往俱乐部之前，杜小月见到过她。
杜小月面见一回领导不容易，问道：“哎？高局，我现在算不算特情啊？”
“你不够格儿！”高局长果然又是这句。
“我哪儿不够格儿了？那我现在算复职还是调职啊？总得给个名分吧？”杜小月觉得该是自己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高局长：“还算休病假！”
“病假我只能拿百分之七十工资，那家疗养院是会员制的，可贵了，一年十几万呢！我会员费马上到期了，交不起钱我就进不去，进不去就查不了这个案子。”其实杜小月记差了，她那间套房加上养猫，一年的费用何止十几万。
高局长：“你告诉我，你百分之七十工资是多少？”
“呃——别着急，让我想想……能给点儿提示嘛？”杜小月哪知道她那点儿工资具体是多少哇！对于她来讲，那点儿钱她都懒得花。
“跟我来这套？不是让你查案，是让你借助便利搜集线索，表现的好给你复职，要是敢给我捅娄子，我撤你的编！”高局长撂下狠话上车走了！
杜小月心说：当领导的真不讲理，这可是你上赶着找的我！
杜小月“挨训”的时候罗远航就时不时往她这边看。杜小月知道罗远航这是要找她，高局长一走，她飞快地发了一条信息给何宁，信息刚发完罗远航已然来到了她的面前！
“有事就说吧！”杜小月的态度比较冷淡，上回车祸的案子，罗远航没拿她的话当回事儿，她到现在还记恨着呢！
罗远航也不客套，现在也没工夫客套：“医院里丢了个病人，这个病人你认识吧？”
杜小月似乎早料到罗远航会问芈蒙的事：“你要干嘛？”
罗远航说道：“例行调查！”
杜小月冲罗远航翻了个白眼儿：“你怀疑他？有证据吗你就瞎怀疑？”
罗远航气得吼了起来：“胡闹！这是命案！我在执行公务，胡闹也不看看啥时候！”
杜小月根本不吃这一套，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你快去忙吧！在这儿缠着我G嘛？”
罗远航知道自己不拿出点有分量能服人的东西恐怕是不行了：“要不这样，我先说两个巧合。第一个，几乎是在案发的同时，一个病人，病治了一半儿突然失踪！第二个，凶手使用过麻醉剂，很可能他不具备直接杀害死者的能力，偏偏那个失踪的病人之前一直昏迷，身体虚弱还带着伤！”
杜小月：“说完了？都说是巧合，巧合说明不了什么。”
罗远航耐着性子解释：“说明他值得怀疑！人家都说，老刑警看嫌疑人就靠‘相面’，这不光是直觉，这里面还有经验。一个人出现的时间、地点，行为、表现不合常理，很容易跟案子的一些细节联系在一起，就算一时找不着直接的证据，这人也很可能有问题。”
罗远航的这番话倒是说到杜小月心里去了！在车祸和杨秀梅、邱义母子俩的事上，芈蒙就是给她这样的感觉。现在芈蒙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罗远航怀疑芈蒙也是有道理的。
杜小月眉头紧锁沉思不语，罗远航看出她有些松动了，试探着问道：“听说他是个工程师？”
“嗯，消防、监控什么的他都懂！”杜小月果然不再像之前那么抗拒，开始透露一些信息。
罗远航：“那我再告诉你第三个巧合，我们在附近发现有辆车的倒车镜被砸碎了！其中的一片镜子碎片，按一定角度被摆在案发现场附近。虽然现在太阳位置变了，我猜凶手是用这片镜子反射太阳光，照在摄像头上，来躲避监控。要是不懂这方面的技术，能想到这种招数吗？你能想到吗？我已经让人去调录像了，我敢跟你打赌，我猜的准没错！你也是警察，你得站稳立场，不能因为一点点好感就一味地袒护一个罪犯。”
“是，他是值得怀疑，你想让我怎么样……哎？你等会儿！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他有好感了？他怎么就成罪犯了？差点被你给绕进去，你见过芈蒙吗你就相面？”之前罗远航对杜小月的引导效果很好，甚至杜小月已经是被牵着鼻子走了！罗远航瞬间有那么一点儿得意忘形，顺嘴多说了一句，就这一句起了反作用！杜小月最不爱听有人说她对谁有好感，应该是别人对她穷追不舍，她爱答不理才对。就算真是那么回事儿，也不能当面说！
“你咋就不明白呢？相面是个比喻，比喻你懂吧？”本来已经咬钩儿的鱼，又给跑了，罗远航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些烦躁的情绪。
“看你没什么文化，想不到还会使比喻！芈蒙失踪可能就是巧合，也可能是有人故意让他失踪的。没能力直接杀死死者借助麻醉剂的，也不排除是个女人。一个医生或者护士更容易得到，也更懂得如何使用麻醉剂。至于拿镜子照摄像头，电影里就演过，又不是造原子弹，有什么学不会的？尸检报告没出来，死者社H关系没调查，你就把嫌疑人确定了，有点太着急了吧？”杜小月待人接物经常先以好恶定亲疏，再以亲疏定是非。所以杜小月轻易走出了误区，不但走出了误区，还回到了单纯为芈蒙开脱的轨道上。
“那小子救你两回，你就看上他了，你这是没有原则地袒护、包庇！”罗远航看来真是气急了，竟然说出了这种情绪话！
“你瞎说……你告诉我，你还知道芈蒙什么？”罗远航一急，杜小月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有些纳闷，罗远航怎么知道这么多事？不应该是罗远航从医院方面了解到芈蒙失踪了，才知道有芈蒙这个人的吗？怎么什么事一涉及到芈蒙就变得越来越复杂，理不清了呢？
“算了，是他干的我早晚能查出来！”到现在为止，罗远航不得不承认，他试图策反这臭丫头的努力宣告失败，不免有些丧气。罗远航虽然嘴上说得好像不着急似的，实际上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时间！
杜小月：“查什么是你的事，我是不会帮你套芈蒙口供的，找不到证据光靠诱供、逼供，你想都不要想，我会盯着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