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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前男友

宽敞的办公室里正对着门口三米处有一张长约四米的会议桌,桌子正中央处有个插满红色玫瑰、白色百合、黄色勿忘我的长颈花瓶,花瓶旁摆放着一盏造型独特的沙漏,粉色的流沙在时间的车轮中发出悦耳的声响,一滴一滴铺满心形玻璃沙杯。

在会议桌的右侧有一张灰色高档布艺沙发安静的躺在离窗最近的位置,沙发前有张造型简单的茶几,茶几上整齐摆放着几本关于酒吧运营的书籍,坐在沙发上的许晚生瞥了它们一眼,烦躁的想,“就这样的人也配碰它们。”

叶逍步履不稳,浑身酒气,满脸沧桑推门而入,他对身后的保安挥了挥手,保安会意,带上门转身离开。

许晚生看到摇摇晃晃,满目倦容的叶逍不禁冷笑了几下,他没想到几日不见叶逍已颓废成这副模样。

“找我什么事。”叶逍几乎跌倒似的半躺在灰色沙发对面的黑色真皮老板椅上轻蔑的说道:“又想凑我吗?”

许晚生攥紧拳头抑制住内心愤怒的情绪,他真的很想上前把坐在自己对面的混蛋狠狠凑一顿,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眼下有比凑这个虚伪的家伙更重要的事要做。

许晚生深吸口气,调整好愤怒不已的情绪,面无表情冷漠的说:“静茹葬礼上躲在角落里的人是你吧。”

叶逍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半躺着伸个懒腰故作平静地说:“是我那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但内心却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没想到自己隐藏得如此隐秘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尽管他心中坦荡,但他还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在莫静茹的葬礼上出现过。

“你去赎罪吗?你不配。”许晚生咬着下嘴唇,瞪大双眼,眼神中射出吃人的目光,咆哮的低吼着,“我劝你去自首。”

“自首?”叶逍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东摇西晃地冷笑几声,“笑话,我为什么要自首,人又不是我杀的。”

“跟我去公安局,交代你的罪行。”许晚生绕过办公桌飞一样冲到叶逍面前,拽着他的脖领,凌厉的说着,“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许晚生温热的气息掺杂着稀薄的空气潜入到叶逍的鼻腔中,他还是头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亲密,许晚生愤怒的表情像河豚的脸令人浑身不舒服,叶逍一把推开与他几乎贴在一起的许晚生,用手拍了拍衣襟,不屑道,“警察早就传唤过我了,你不知道吗。”

许晚生愣在那里,这时他才明白之前他举报叶逍有可能是杀人凶手时那个警察不屑的眼神的真正含义,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叶逍与莫静茹的关系了。“我早该想到的。”许晚生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厌恶。

叶逍从许晚生诧异的表情中猜到他还不知道案件最后的结果,他清清如火烧般刺痛的喉咙,转身背对着许晚生挥挥手,“你走吧,案子已经结了,你不要……”

“你说什么!”许晚生打断了叶逍刚想说出口的话,惊诧的问道。

“自杀。”叶逍一字一字说出来,字字如千金大锤凿在许晚生的心坎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不,不会的,静茹不会自杀的,她那么理智,那么勇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许晚生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眼神里的光倏然而逝,往后踉跄了几步,是啊,儿时比男孩还勇敢的莫静茹怎会选择自杀这种懦夫的行为呢?

“如果没有结案,又怎能入葬呢。”叶逍的话犹如狂暴的龙卷风,击垮了许晚生的心理防线。

他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酒吧,嘴里不停的叨念着“不可能,一定不是这样的。”

突然他从灰色衬衫兜里掏出黑色迷你录音器狠狠摔在地上,录音器的尸骸安静的躺在冰冷的柏油路上,若个体型微大的金属碎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好像是在反抗主人的冷漠。

凝望许晚生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马路尽头转角处的蛋糕店,在二楼的叶逍全身瘫软在地上,泪水悄无声息的从他深邃的眼窝中溢了出来,连续几日酗酒,使这个只有25岁的男人看上去像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

浓密的胡须乱糟糟的趴在他尖尖的下巴上,深邃的眼窝使他原本就很高挺的鼻子更加显眼了,叶逍双手拂面,任眼泪在脸颊上肆意流淌。恐惧、悲惘、孤独如洪水猛兽般袭击他脆弱的心灵,这是他第二次有这种强烈的孤寂感,第一次还是在二十年前他的生母抛弃他们父子两人的那天。

叶逍永远也忘不了母亲决绝的眼神,和那句击碎他所有幻想的话,“你这么穷我给你生个儿子已经对得起你了。”母亲面对父亲苦苦挽留无动于衷,仍摔门而去,留下哭成泪人的自己和失魂落魄的父亲。

从那时起,叶逍便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女人,更不会为任何人哭。他永远也忘不了父亲帮他擦干眼泪后说的那句至理名言,“逍儿你要记住,越漂亮的女人越爱钱。”

儿时的伤痛使他忘了爱的存在,直到莫静茹的出现,他冰冷的内心开始融化,但恨告诉他爱是骗人的。

莫廷终于鼓起勇气打开莫静茹的遗物了,面对这些零碎的东西莫廷心乱如麻,他似乎能感觉到女儿飘落在这些遗物上的点点灵魂,一想到这些,鼻子酸酸的,心揪着疼。

这些年来,他还是头一次翻女儿的东西,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是命运弄人啊。

莫廷打开被牛皮袋包裹严实的遗物,里面除了莫静茹常用的生活用品,就是书书本本。他简单翻看了下,发现一本带有密码锁的白色日记本夹在生物书和化学书之间,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压在袋子最底端的日记本拽出来。

莫廷用衣袖轻轻擦拭落满灰尘的日记本,他记得这个本子,这是他侄子许晚生第一次去挪威认亲回来时带给静茹的礼物。那是许晚生第一次出远门,回来时只给静茹带了礼物,当时谢柔还嘲笑他小气,不知报恩。看到这个日记本,难以名状的情绪将莫廷包围,谁能想到十年后的它是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莫廷的眼前。

莫廷试了几个熟悉的密码依旧没有打开它,“密码是什么呢?”莫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快速拨弄密码锁上的数字:0901。咔一声锁开了,原来真的是这天:许晚生归来的日子。莫廷不禁感叹道,“他们兄妹关系真是好到让人嫉妒啊。”

莫廷随意翻了一页,他没想到作文几乎次次垫底的女儿竟有记日记的习惯,看着日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字,他百感交集。其实关于莫静茹的事他不知道的甚多,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明白有些自认为是对的决定在别人看来却是最残忍的选择。

2015年,5月1号,天气晴

叶逍别人眼中的花花公子,他今天跟我告白了。说实话,我被他猛烈的追求着实吓了一跳,我听过很多关于他玩弄女人的传闻,我很纠结,要不要接受他。

在我们接触这半年里,我发现其实他也是个可怜的人,他的母亲在他父亲最落魄的时候弃他们父子而去。我知道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我能明白他当时的心情,就像我父亲抛弃我跟妈妈一样,那种悲愤、孤寂、迷惘只有经历的人才懂。

我们是同一种人。

这是莫廷第二次看到叶逍的名字,第一次是从警察口中得知的。他万万没想到叶逍竟是个花花公子,他原本以为女儿的前男友是像外甥许晚生一样品学兼优的男生,刹那莫名的愤怒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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