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晅缓缓睁开眼睛,晃了一下晕乎乎的脑袋,茫然的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怪的山洞里,她的正前方有一个长髯鹤发的巨大人像,周围有一圈正在燃烧的蜡烛,洞内一点也不潮湿,面前的桌案上也一丝灰尘都没有,收拾的十分整洁,像是谁的府邸一样。
她感觉浑身酸痛,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竟能从坐垫上离开。“这里是哪?”她记得当时她和大家一起坐在花田之中,突然来了一阵大风,然后她闻到一股清香,她就昏迷过去。
“这里是我的居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到夕晅耳中。
夕晅有些害怕,慌张的大喊:“御舟、月清。”
“别喊了,这里只有你。”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些温暖的山洞中,夕晅疑惑地回过头看着面前的人像一步一步走上前,费力爬到桌案上,用自己的眼睛盯着老者的眼睛,这雕像竟像是活过来一样。不过夕晅并没有被吓到,她轻轻拂过那白色的长髯,发现这人像依旧是没有生命的。
“是你在说话?”夕晅问道。
“不觉得奇怪?”的确是它发出了声音,“你是第一个爬在我面前的人。”
“为什么?”
“因为其他人奉我为天神,所以对我无比尊敬。”
夕晅发现这人像动作僵化,到处摸了摸觉得无趣,自己又慢慢爬下来,坐在地上看着他:“那你是吗?天神?”
“你觉得呢?夕晅。”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
夕晅听到自己的名字,淡然的抬起头:“你知道我的名字。”
“可你并没有感觉到惊讶。”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那你肯定拥有非凡的力量,知道我的名字也不奇怪。”山洞灌进一股风,这风吹得蜡烛火焰不停闪烁,夕晅其实心里也在考虑着,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天神,可是她仔细看了一下,面前的人像和央季天神观的天神像不同,感觉不对劲,试探着问:“这里是天神观吗?”
“你觉得这里是吗?”老者总是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让她有些不爽。
夕晅还是坐直身子,思考一下回答:“感觉像,又感觉不像。”风弱了,火焰也重新回归平稳:“据说巨桑岛有一个天神观,我想不可能其实供奉的不是天神吧,但是这个你又和央季的完全不一样。”
央季供奉的天神像又男又女,又丑又美,服饰华丽至极,可是这个确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普通单调的褂子罢了。
“哈哈哈哈哈”人像突然大笑起来,“我当然不是什么天神,只是世人这么叫我罢了,而这个雕像才是我真正的样貌,央季那个是他们杜撰想象的而已。”
“哦,”夕晅好像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可是你把我带这里来干嘛?其他人呢?”
“你为什么来巨桑岛?”
什么鬼?怎么又开始问问题了呢?“那个,老爷爷,你是户部的吧?怎么总是问我问题,是你把我一阵风刮过来了的。”
“.…..”
“好吧,”夕晅算是被打败了,“我朋友让我陪她来的。”
声音并没有因为夕晅的不耐烦而生气:“你说的是周月清吧?”
“对啊,”突然夕晅想起来,她站起身:“她和我一起过来的,怎么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呢?”
世界安静得吓人,只有被火燃烧的灯芯在咝咝啦啦的响。夕晅的红裙和周围红色的蜡烛相得益彰,这时人像的头突然低了下来:“她在另一个幻象中。”
幻象?难道我现在是在幻象里?“那你知道为什么她要来巨桑岛吗?你可曾听说过有关巨桑岛的传闻?”
夕晅的接受能力格外的强,她看这个古怪的东西并没有想回答她的问题,她便重新坐下:“她说是要来这里探险,”然后她狡黠一笑,看着前面,补充说道:“我知道一定是骗人的。”
“而关于巨桑岛的传闻我也曾有耳闻,也就是什么这里有座天神观,来这里有去无回之类的。”
“那你还跟她过来。”山洞里的声音愈加平稳,没有任何感情。
夕晅摊摊手:“谁让我好奇心重呢?而且御舟也同意了,那就来呗。”
“御舟?那个夜泽的圣卫队队长?”夕晅突然警惕起来,眼神像豹子一样看着面前的雕像。那雕像突然又笑起来:“别紧张,你不是说我有非凡的力量,知道并不奇怪嘛。”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天神。”夕晅果断的说。
那人像回答道:“我也说了我并不是什么天神,只是在这里满足大家的一些愿望罢了。”
“愿望?”红衣少女重新放松下来:“不是天神,但能实现别人的愿望,那你是恶魔?”
山洞里又开始刮起大风,夕晅赶紧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她看到风中的人像居然手舞足蹈起来:“喂,老头,你快让风停下,我快被吹跑了。”
终于,它重新安稳下来,夕晅发现自己头发被吹得乱哄哄的,她赶紧用手整理一下:“这风什么都听你的?”
人像刚刚缓过来:“只有巨桑的天气会受到我的影响,不好意思,刚刚我没控制好自己。”它顿了顿:“我也不是恶魔。”
不是恶魔,你这心情反复无常的样子感觉也差不多。夕晅重新收拾下心情,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山洞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了。“老头……不是,老爷爷,是你把我们引过来的吧,那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啊?”夕晅想了一下,赶紧说:“我可没什么愿望啊。”
“这世上能见到我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有强大愿望的,我会指引他们过来。另一种是,我想满足他愿望的人。”说着,那人像居然嘴角勾了起来,让夕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大岁数就不要学小年轻瞎用表情了。
夕晅说:“那我肯定不是第一种,而我也不想当第二种,好了,你可以送我回去了。”
“你难道不想拥有你族人的力量?在夜泽只有你一个人没有那种能力吧?”夕晅直接被戳中心里所想。虽然夜泽无人提及,但每每看到大家利用自己的元气一跃百米,轻拨一掌敌退千米,王兄在自己记事时已然开始为国家办事,而自己因为只是个普通人,所以需要别人保护,让御家兄妹离开家人故土,放弃自己已得地位,她当然不甘心。所以这次凌昼提议只要夜泽派出质子,就可让夜泽百姓进入内海,她就去求父王,因为这是自己能为国家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有与没有,其实也就这样。”夕晅毫无波澜,“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让你帮助实现愿望,肯定我也需要付出代价吧?!”
雕像虽没表情变化,但语气中满是赞赏之意:“你看的很透彻,没错,我可以帮助你完成你的心愿,但你需要拿一些东西来交换。”
“我不换!”夕晅决绝的回答。
他可能没有想过自己会吃瘪,安静了很久,他尴尬的说:“我还没说用什么换呢?”
“用什么我也不换。”山洞中央的红衣少女依旧坚决。
“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我喜欢。”突然雕像张开了大嘴笑起来,但在夕晅眼里,他似舞俑一般滑稽。“我可以让你问一个问题,不要你的报酬。”
夕晅思索一下,觉得这并不亏,边抬起头:“月清是哪一种?”
“第一种。”雕像不假思索:“她有一个非常想要实现的愿望,而她才是你们真正的指引者。”
“那她为什么非让我也来?”
“孩子,这是你的第二个问题了,”雕像好像只是想提醒一下,继续说:“这我不知道,毕竟人的心思比大海还要深啊。”
“好吧。”
雕像又笑了,“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想要帮你实现愿望呢?结果你只询问了别人?”
夕晅伸直自己的腿,满不在乎的说:“我是想问的,可两个问题我更想知道刚才我问的,就没机会问我自己了。”周月清很奇怪,从她跑到自己卧房把他们带到藏书阁,再将她偷带到这个岛就很奇怪,一路上她的表情像是经历过沧桑变化一般。而且自己怎么会这样就简单的跑出来,她一定用了什么手段,这一切都太简单了。但是当她看到自己身后的坐垫时,她明显吃惊,说明并不是这个老头让她带自己来的。究竟她在想什么呢?
“既然这样,我就送你一个答案。”人像又开始说话了:“你为何不能使用元气?”
“因为我母后是四岛人,我继承了她的血脉啊。”
“不,你的元石既不是昼元石,也不是夜元石。”夕晅听了这个回答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了,她刚刚都说了自己继承的是四岛的血脉。
老者好像没有看到夕晅翻的白眼,继续说:“你的元石是昼夜结合,你也不是无法施展元气,只是被封印了而已。”
“什么?”夕晅陡然坐了起来,她有些语无伦次:“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被封印?昼夜结合?我怎么会有凌昼的……?”
这白发人像很是满意夕晅的反应,“因为你母亲是凌昼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