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风雪中,小店里,窗户边的人有很多标签:首先他是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不修边幅而显得浑浑噩噩;其次他是一个伙夫兼伙计,身兼杂役和炊事而显得形单影只且异常落寞;最后他才是师天恒,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北派掌舵之人。
师家曾是大家,至于做的生意…不是什么好生意,民国至今都是倒斗的,也就是我们俗说的盗墓世家。行中曾有话说南唐北师:南派大姓为唐,多为女子,从小与家中学习机括和暗器,一手探花针,专开墓中大小宝锁而不至于触发陷阱;身负盘龙索,上天入地如翩翩飞燕,若具双翅。北派称师,善用声音克鬼魅,破业障,探墓穴。他们可以根据乐器的回声判断墓道位置,也可改变音调以更改穿透力来面对不同的地形来进行判断。师家有人善用筝,若寻得同伴进墓寻宝,而他却怀抱古筝,那八成就是古怪的师家人了。但是师家的历代掌舵人却不用筝等弦乐器,而是用笛,据传师家掌舵的紫金笛可唤鬼魅破鬼魅,可镇静清心破妖蜃,甚至可超度轮回,让亡者归家。师天恒便是当代的北派掌舵,也是遗留下来唯一的北派人,此中种种要从上次下“万相之墓”说起。
天地自盘古而开,世间便分五行,金木水火土,生生相克,生生相依。但据说还有一者不在五行之中,它无质透明,可五行变幻,亦可五行交合,便称“万相”。万相亦为生灵,它曾想颠覆属于五行的世界而让天地重归混沌,以便让自己成为万物之起始,重造日月山河。因力量强大,曾引得上古之神蚩尤垂涎而与其达成一致,让其融入开天斧以重铸天地,开天之斧的七彩之芒曾差点让神州陆沉,万物具寂。幸而黄帝得轩辕剑,用其独特的剥离之力辅以轩辕血脉使“万相”脱离开天斧,葬于昆仑之巅以日月精气镇封,而后黄帝又败蚩尤,方还得天地安定。
当年师天恒年方二十,及冠之年,气盛张狂,曾有古书谶语:“北方有龙,其命脱于五行,曰厄难,天象之所显,万相之所恒。”师天恒看过古书后,请人解字,字字所向皆对应上古“万相”神物。经此解字,刚继衣钵传承的师天恒便有心取之,以证自我。
师天恒八岁开始便随父亲学习众多笛曲,并练习如何通窍后将内力蕴于声波中传送,此时已修炼十余载,他早已熟稔众多笛谱,内力出众,所散声波业已达“众闻”之境。
北派先人曾为声波做等级,等级越高意味着穿透力,爆发力及其功能性越强,等级共分五境:“浊频”、“朗坤”、“众闻”、“万籁”、“天听”。自北派所立以来,最高也才至“万籁”,而师天恒刚刚及冠便至第三境“众闻”,可以说是老天爷恩典过盛了,甚至所有人都要嫉妒这种恩泽。要知道北派建派祖师爷到达“众闻”也花费了近三十年,其间广罗天下曲目,细心雕琢筋脉内力,方融合至美妙的“众闻”之境。至此可见,师天恒天赋之异禀,行中罕闻。
昆仑为中华西北龙脉之首,故先黄帝以天地精气化龙形镇“万相”于昆仑,但也只是镇压而已,每逢昆仑山脉发生大地动,龙气稀薄溢散,“万相”便蠢蠢欲动,七彩云霞遮于昆仑之巅。
在师天恒二十一岁那年恰逢雪区地震,观山之人望北,见龙气渐薄,氤氲若散。天恒时已是北派魁首,便集派中好手,手持祖传紫金笛,奔赴昆仑。
后而师天恒于昆仑南麓遇南派少班主唐仙儿,并与之途中共结生死,直至唐仙儿殁于昆仑山顶星界罡风。生死之间捆龙索一端是仙儿奋力一甩和已然模糊的相貌,另一端是腰肢被紧缚的师天恒。萍水相逢,却情根深种,以我之躯,换尔之命,愿你为我做一首笛曲,曲名便叫“入冢”吧。
此时六子酒楼里的师天恒,醉倒了,醉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