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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午夜梦魇

新学期正式开始的前几天,安零、少飞、夏萤和雪乙每天都被丽娜拉着在学校进行了“怪谈社秘密特训”。“秘密特训”内容实在丰富多彩,丽娜不仅要求安零他们在几天之内读完自己从家里搬过去,硬是占满少飞学生会主席资料柜的怪谈书籍;还要求他们针对个人不同特色制定宣传节目和拉票方针。

几天下来,安零、少飞和夏萤觉得什么英语、物理、化学都不难懂,这怪谈领域的东西才叫人难懂。明明都是传说和民间流传下来的东西,似有若无,信则有不信则无,硬是被这些怪谈书籍描述得阴森恐怖。

比起少飞皱着眉头,提心吊胆,一天才看完几页的“学习速度”,安零埋头看得两眼冒金星,夏萤看得意犹未尽,雪乙看得云里雾里,都颇让丽娜感到欣慰。

“哎呀,学生会主席大人,你这种看书学习的效率也太低了吧?还号称完美的大脑?看来已经退化了吧?”丽娜指了指少飞手里才翻到第二页的怪谈书,一副“孺子不可教”的失望表情摇着头教育起来。难得读书最拿手,甚至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的少飞也有因为看书而烦恼的时候,丽娜这个平时在学习上总被少飞敲脑袋骂“笨蛋”的受害人,当然不能放过损他的机会。

只是,嘴巴上虽然这样批判少飞,但能够看到少飞也像普通人一样为看书和学东西这件事为难,丽娜却觉得格外安心。没错,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就算当时少飞真的被改造了血液,变聪明,时间长了说不定被改变的血液就能变回来。少飞绝对不会像特兰西瓦尼亚那些嗜血傀儡一样,被异血控制了心性的。

“杜丽娜,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晚上我都做恶梦了!”在少飞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愤愤地举着手中厚厚的怪谈书恐吓前,丽娜回过神来,迅速逃开,还不忘朝少飞吐了吐舌头,得意地走过去指导已经看完怪谈书籍,进入第二阶段“特训任务”的安零、雪乙和夏萤。

只见三人埋头苦思,第一个人抓着手中的笔快把底下的白纸戳破,丽娜皱皱眉,又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拍了拍趴在桌面上的安零的肩膀:“怪谈社的第一运动健将,社长我不是说了吗?要好好运用自身特长特点制定完美作战计划。”例如哪个运动社团能帮忙拉到最多票数就到哪个社团进行示范,例如女生们只要参加投票就有机会看到冰山王子春天般的暖笑。

当然后面这些丽娜自认不错的作战方法都被安零冰冷冷的目光弹回,于是丽娜慌忙掉头走向第二个人。雪乙望着空白的纸张,两眼迷茫的嘀咕着“什么叫作战计划”,抬头对上丽娜目光,又低头继续迷茫地嘟哝“什么叫宣传和拉票”。丽娜觉得与其费尽向雪乙解释清楚,倒不如让她一直保持这种在宅男们看来绝对“超萌”的无知茫然表情。

至于最后一个人,也算是丽娜最有所期待的人,怎么说也是自己多年的死党,应该最了解目前的“战况”不容悠哉,必须制定强力有效的宣传拉票战略。毕竟就算他们五个人提出申请成立社团的要求,校方也只会给他们一周的时间!

“夏萤的计划呢?”当丽娜一脸期待满满的笑意转向趴在桌面上,手中的笔在纸张上“刷刷”游走个不停的夏萤时,笑容瞬间被冻结在嘴角,抽搐着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大喊:自己寄予最大希望的那个人,竟然在画画!

“喂喂,夏萤同学,你跑题跑远了吧?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你要用‘美男计’来宣传和拉票?可是,这画中的黑衣美男要去哪找?”丽娜一把夺走夏萤已经画的七七八八的男子肖像图,蹙着眉头寻思半晌得出这个结论后,又故意指了指少飞和安零,“这里的两位单看五官是还不差,但论起气质来,远远不及人家啊。”说着又对着夏萤画中的黑衣男子,装出一副花痴的表情。

夏萤缺少血色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既好笑又好气地站起身想夺回丽娜手中的画纸。一拿起笔,一对着白纸,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出墨鸦的身影。夏萤觉得自己好像又病了,只是这次的病不是缺血症,而是一种会让自己心跳加速脸上发烫的病。

“看起来有点眼熟啊。”丽娜抓着画纸灵巧躲过夏萤的手,一下子溜到少飞身边,蹙着眉头盯着画上的男子看了又看,努力在脑海搜索这张脸在哪见过。

被迫看着那些字里行间都让自己联想到可怕的幽灵之类的东西的怪谈书,少飞早就恨不得让眼睛从那些会让他今晚又做恶梦的字上面移开,忙好奇地将视线转移到丽娜手中的纸上。看清楚纸上那男子的长相后,少飞马上脱口而出:“不就是我们上次在夏萤家门口撞见的家教吗?银星大学高一年级的学生,没错吧,夏萤?”

“啊……”经少飞这么一提醒,丽娜马上望着脸上红晕越来越明显的夏萤,拉长声音发出诡异的惊叹,“原来是那个人啊,难得他也是银星学园的,还是大学部的美男子前辈,不如夏萤出面邀请他来当我们怪谈社的社团招牌?一定可以拉到不少女生票数!”

虽然女生们私底下都喊自己“冰山王子”,不大敢单独靠近自己,但怎么说自己也算是银星附属高中数一数二受欢迎的男生吧?所以听丽娜这么说,安零也不禁对这个大学部的美男子前辈有些好奇,探过脑袋来凑热闹。

丽娜发现只剩下还一脸茫然的雪乙乖乖坐在位子上对着依旧空白的白纸发呆,忙把肖像画递到雪乙眼皮底下:“雪乙,学会像普通女生一样鉴赏美男,也是成为怪谈社一员的必须课程哦。快看看,这就是夏萤暗恋的男子,很有气质吧?”

“杜丽娜,你不要教坏雪乙了!”少飞和安零竟然同时上前来,作势要抢丽娜递到雪乙面前的画像。丽娜毫不退让地紧抓着纸张,纸张边缘突然出现第四只手,是雪乙冰冷的手,微微颤抖着却比安零、少飞和丽娜更用力地抓住了这张纸。三人被突然做出这样不可思议动作的雪乙吓一跳,都不自觉松开了手,肖像画便落入雪乙手中。

“雪乙?该不会雪乙喜欢这种类型吧?啊,那可难办了啊。”丽娜担心地看看雪乙又看看夏萤。虽然雪乙能那么快就像普通女孩一样学会鉴赏帅哥美男,甚至还和普通女孩一样坠入情网了,但怎么偏偏对象是夏萤心上人呢?

“这个男人,他就在这座城市?他是你们认识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丽娜刚才那番自言自语似的话,雪乙惊恐地睁大眼睛,拿着纸的手指依旧微微颤抖着,戴着隐形眼镜而呈现褐色的眼眸里却闪动着一种类似愤怒的神色。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少飞和安零,忙指着画中的男子追问雪乙:“这个人怎么了?难道他也是血液改造的实验对象?”

“是那只巨大的黑鸟,不,他只是完全的异血人,拥有能够自由变化飞翔的超强能力的完美异血人。是他和研究所的人毁了特兰西瓦尼亚……”随着雪乙越来越低的声音,刚才还热闹的学生会室气氛瞬间降到零点。

疑惑、不安、惊讶、恐惧、愤怒,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在安零、少飞、丽娜和夏萤脸上,如急速翻阅的页面般变化着。当他们对上某个人的目光时,努力想隐藏其中一种情绪和表情,又不自觉展露出另一种表情。只有雪乙,始终一张雕塑般完美却没有表情的脸,只是握在她手中的墨鸦的肖像画被攥得越来越紧,皱成一团。

“这么说来,那天我们在小巷里看到抓走嗜血傀儡的黑翅膀男子也是他?”丽娜不大愿意相信夏萤第一次喜欢上的人会是他们的敌人,仔细向少飞确认,得到少飞的肯定后,又担心地望着一直沉默的夏萤。

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夏萤,努力整理脑海里乱成一团的思绪。他们说墨鸦也是血液改造的异血者,而且是完全异血者,拥有变成飞人的能力?电视上曾经报道过搭救被“吸血鬼”袭击的女性的“黑翼天使”就是墨鸦?让雪乙失去多年来藏身之处,害死了雪乙的伙伴,安零的父亲,毁了他们多年来费尽心思创造的能够让血液改造失败的伙伴们得到安宁生活的乐园……

当墨鸦卸下温柔的绅士笑容面具后,竟然做了那么多残酷的事情。自己从墨鸦身上感受到的寂寞和悲伤,是因为墨鸦自己也知道他做的事情并不对吧,墨鸦也清楚他所做的事情并不能让自己得到幸福吧。

夏萤猛然想起,自己无意间说出少飞、丽娜和安零他们到特兰西瓦尼亚去的事情后,墨鸦就向母亲请了假,好几天没到家里帮自己补习!当时,明明温柔笑着抚摸自己脑袋轻声说着“夏萤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好”的墨鸦,向研究所告密了吗?是自己的疏忽,泄露了安零父亲和雪乙他们的藏身之处,才害死了安零的父亲,牵累了许多可怜的血液改造失败者的生命,还让雪乙失去了重要的人。

“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告诉墨鸦你们去了特兰西瓦尼亚,还说要揭开什么吸血鬼之谜,墨鸦和研究所的人就不会发现博士和雪乙他们在那里。”夏萤声音哽咽着,眼泪已经不停掉落下来。

这些停不下来的泪,是因为恼怒自己的无知毁了雪乙他们安宁的生活,也是心痛墨鸦为什么要和研究所一起做出这样的事情。明明他自己也是受血液改造实验侵害的人,被剥夺普通人类平常幸福的受害人,应该站在博士和雪乙他们这一边才对啊!

“这不是夏萤的错!”丽娜伸手擦拭夏萤脸上的泪水,转身对安零、少飞和雪乙说道,“现在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帮助研究所回收嗜血傀儡的黑鸟异血人是墨鸦,清楚他的身份,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研究所。”

听完丽娜的话,少飞总算也把复杂的思绪整理得差不多。第一次在夏萤家门口遇见墨鸦,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还有用打量猎物似的目光看着自己,少飞就认定他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优雅亲切的人。

那家伙负责为研究所回收失败的血液改造试验品,当时,他一定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液也被改造过。少飞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有些背脊发凉,要是自己的血液也存在嗜血的因子,恐怕那天夜里小巷中被叼走的人就是自己了。

“丽娜说的对,这不是夏萤你的错,无须自责。只是,就算我们已经知道异血黑鸟人是银星大学的墨鸦。要是不能当面人赃并获,他也不会承认吧?更不可能告诉我们研究所现在新基地地点和新的阴谋。”见夏萤还在丽娜怀里伤心哭泣着,雪乙一副想张口安慰又不懂该说什么的样子,安零还是调整了情绪打破沉寂。

正当众人同意安零的说法,开始提出“夜间埋伏”、“催眠拷问”之类从墨鸦那里下手找到研究所的方法时,学生会办公室门外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试探性的几下敲门声,有人询问着“付少飞同学和杜丽娜同学在吗”的声音传来。

学生会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摇摇头,想不出这个时候谁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由被点到名的少飞和丽娜打开办公室门,门刚被打开,站在门外的几位银星大学部的学长学姐们眼里露出了惊喜喊道:“太好了,我们上你们家去,家长都你们来补习。我们就猜是不是偷偷来这里进行怪谈社活动了。”

“学长学姐是来突击我们的?”丽娜惊恐地睁大眼睛往后退。

走在最前面的卷发学姐笑着摆摆手:“不不不,是久仰你们大名,希望你们解开我们大学部午夜恶魔之谜。”

招待学长学姐们坐下后,才知道他们是四处打听,得知附属高中部的学生会主席付少飞和他的青梅竹马似乎进行过“怪谈社试营业活动”,据说能为大家破解心中未知和恐惧的怪谈传说。

“虽然放假,大学部留校的人还是不少,所以充满疑云的午夜恶魔之谜闹得人心惶惶。我们听说少飞同学和丽娜同学有在尝试帮大家破解这方面疑惑的活动,所以就找上门来了。”一名戴眼镜的学长向少飞他们解释到这里来的原因,末了还是有些担心疑惑地推了推眼镜确认道,“你们真的能够解开这些未知怪谈吗?很可能会有危险哦,因为银星大学部的午夜恶魔是真的存在的。”

听着学长学姐们的话,少飞发现丽娜眼里的欣喜之色都快漫溢出来了。果然不等其他人开口,丽娜马上拍着胸口道:“学长学姐不用担心!我们怪谈社精英五人组,饱读怪谈书籍,对研究怪谈颇有心得。更重要的是,在试营业活动里,我们出色地破解了特兰西瓦尼亚吸血鬼之谜。安零学长就是试营业活动的委托人,也因为见识到我们怪谈社的伟大魅力而加入我们了!还有这位可爱的萝莉型新生,也是为了加入怪谈社转学过来的。”

完全是被逼拉下水的性质吧?众人抬头看着越说越激动,已经站起来握紧拳头说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谎话的丽娜,都在心里默默这样想着。

“你们能帮忙实在太好了。”卷发学姐开心地舒口气,告诉重新坐好的丽娜和其他人,最近深夜时,大学校园里总能听到可怖凄厉的叫声,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恶魔。第二天总会发现学校里饲养的动物被类似吸血鬼的东西咬过。

“那天夜里,我看到了!那个黑色的东西飞上了天空,我的小狗被咬了两个血洞,在地上抽搐着。”一直沉默的短发学姐回想着那夜她为了寻找半夜不见了的小狗,在漆黑空寂的操场附近目睹可怕的一幕,声音因为愤怒害怕而发抖。

墨鸦!?这个名字瞬间浮现在安零、少飞、丽娜和夏萤脑海里,只有雪乙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低声嘟哝着只有她身旁的安零能听到的话:“不可能是他啊,作为完全异血者,并不渴望人类血液,更别提是动物的血。”

卷发学姐轻轻抱住情绪有些激动的短发学姐柔声安慰着,又转向丽娜他们:“快开学了,现在陆续入宿的人越来越多,关于午夜校园吸血恶魔的传闻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怀疑是大学里的人所为。所以希望你们能帮我们查明真相,消除大家心里的不安和恐惧。”

送走大学部的学长学姐,学生会办公室里没了白天的热闹轻松气氛,敞开的窗户吹来傍晚时分有些清冷的风。直到最后一束阳光完完全全没入远方西山,安零终于长长舒展口气,下定决心道:“今晚我们就去大学部里埋伏吧,为学长学姐他们揭开让他们恐惧不安的午夜怪谈真相。”

丽娜坚定地点点头,俨然一副进入备战状态的样子,雪乙也望着安零点了点头,只有少飞担忧地嘀咕道:“但是怪谈社还没正式以五人名义向学校申请进行宣传活动啊,这样擅自进行调查活动,不大合适吧?”

“说什么傻话呢?银星大学的午夜恶魔吸血事件,也可以算是特兰西瓦尼亚吸血鬼之谜的后续吧?所以,今晚的活动依旧是安零学长委托我们的试营业任务范围内。”这么说的丽娜已经收拾好东西,和安零、少飞确认夜晚到大学部碰头的时间和地点,一手挽着夏萤大步走出学生会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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