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四处都是交谈着搬家的事,谁也说不上准确的消息,于是开始感叹:还是搬走的好,这个山大沟深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留恋,只是羊群去哪里放,田地谁来耕种!
柳应东在集市上遇见陈匠人,陈匠人说房子早都盖好了,只是公家一直也没说什么时候搬,只要通知下来,应该就快了。
于是搬家迫在眉睫般,只是一时之间也做不了什么准备,便依旧干着各自的生计,依旧讨论着搬家的事宜。
大姐这次来娘家,没有着急回去。听到柳应东的来电,立时的就起身来了,见了父亲倒是放下了心,怪柳应东大惊小怪的吓人。
父亲脸色不太好,不过换季的时节缘故,且是上了年岁的人,于是私下里,姐妹几个感叹道:“上了岁数了,老了。”望着崭新的院子,人口倒也不少,却始终有些灰暗的感觉,难免又感叹:“没有娃娃!”
说道孩子,三姐便问道文博的儿子,大姐笑着说:“土匪,简直就是个土匪,害的我不行。”又问道文博两口子,大姐不说话,叹了口气,“不说也罢!”
相对于儿子,大姐还是喜欢说自己的孙子,哪怕是睡觉尿床,大姐也喜欢的不得了,笑着说:“把半个被子都给我尿湿了,房子骚气了半个月。”柳应东看着大姐笑的开心,不由的想起了大好河山图,于是也跟着笑了。
大姐心中挂念着孙子,却也不着急回家,说的多了,才知道:原来是文博两口子回家了,还接来了丈母娘。文博媳妇儿也快生了。
大姐劝刘婩,不要觉得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说话烦,儿孙的事情还是得女人上心,男人那里管这些破烦事儿,省的落个清闲呢。
穆母点头不已,想起了久远的事情,笑着说:“我记得我婆婆那个时候,我刚怀上老二呢,我婆婆天天的就跟着我吃饭,我吃什么,她就吃吃什么,我吃多少,她就吃多少。我那时候饭量大,两大老碗豆面散饭,我婆婆也跟着吃那么多,半夜里胀的睡不着,就跑过来问我‘女子,你是不是这么能吃才怀上的,你给妈教一教,怎么能吃多一点。’”穆母笑着,说着说着像是灵魂飞出了窗外,飞向了那个久远的年代,
子女们听着母亲说,说着说着似乎飘远了,于是四姐和二姐又说柳应东养的那头大公牛,三姐和大姐渐渐的也开始说,于是,穆母笑着就结束了自己的谈话,又说到当时柳应东拉回来的时候,这头牛是真瘦,跟害了病似的。
大姐悄悄的拉过来刘婩,贴着刘婩的耳朵说些悄悄话,说完刘婩挤着笑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柳应东也跟了过去,问刘婩:“大姐和你说的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刘婩面有愠色:“你大姐嫌弃我啊,变着法的作贱我,又是让我喝牛血,又是让我睡牛棚的。”
柳应东笑着,却也不敢言语,看着刘婩径自睡了,自己也叹一声,熄灯睡了。
东山的秋后降温快,仿佛一夜之间,寒霜肃杀了世界,就连太阳也越躲越远。大姐终于要走了,有些不舍,二姐笑着说:“回家抱孙子去,想那么多干什么!”大姐才又高兴的坐上柳应东的车,一路扬长而去。
大姐和柳应东走后,刘婩说要回一趟娘家,匆匆的收拾了,让老二骑着车送到大路边。
刘婩是从未有过的伤心,那一瞬,心中的一个梦想破碎了,人似乎也没了魂魄,只是凭借着残存的记忆,流着心中潜藏已久的泪水。
总是希望有个完整的家,无论贫富,却总是不如意。人生的每一个看似是起点的地方,总是驶向相反的方向。在路上,总是有爱护着自己的人,内心深处的无助有个寄托,也始终相信梦想最会存在,便错误的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只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纵使留有遗憾,也会享有幸福,却没有料到,自己的心中的创口是如此容易被揭开。
大姐说她没有儿媳妇的样子!
她当时想骂回去,可是碍于颜面没有说,后来柳应东问,刘婩也只是将前面的话传给柳应东。
刘婩气了一夜,早晨又见柳应东殷勤的开车送大姐回去,于是终于忍受不住,随便的找了理由,拿着一大早就收拾好的东西回娘家去了。
“四个姐姐有娘家,我也有娘家啊!”刘婩站在大路边,眼泪便留了下来。回到刘店,跟父亲似乎没有过多需要说的话,于是回到自己之前的房间,关上门,房间还不是很黑,透进来的光让人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