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天气，分外清爽。
江尚坐了凌晨的飞机走的，所以等江雪八点多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又剩下她一个人了，阿姨今天也不在，江雪收拾了一下自己，简单地化了个妆，就挎着单肩包出门了。
坐公交车到了胡同口附近，江雪来到了宋爷爷饭馆里。现在还没到饭点，所以人也不多。
江雪一进门就和大家打了招呼，小娟过来问她想吃些什么，江雪托着腮，看着墙上挂着的早餐菜单，午餐/晚餐菜单，江雪觉得自己已经饿过劲了，想吃点简单的，就问道，
“那个馄饨，还有吗？”
小娟点点头，朝后厨走去，晴安看了眼点菜单，从里面盛出一碗馄饨，放在托盘上递给小娟。
小娟看见馄饨汤里满是紫菜和虾米，不禁狐疑地“咦”了一声，端给江雪时，她也什么也没说，直接舀起一个馄饨就吃起来了，馄饨上面还连着紫菜和虾米。
江雪正细细品味的时候，见小娟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以为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连忙掏出一面小镜子看。
“不是不说，，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吃紫菜和虾米。”
江雪奇怪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吃这些的呀？”
小娟笑着摆摆手，
“不是你，是上次你哥哥一个人来吃早饭，他要的馄饨汤里就不能有紫菜和虾米。”
“哦，这我倒不知道了，原来他这么麻烦。”
江雪顿时来了兴致，小娟同她闲聊了几句那天的事情，就先去忙了。
江雪一边吃着馄饨一边看手机，又有消息发过来，江雪点开来，匆匆回复了几个字，就关掉了手机。
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饭，见时间还早，江雪就一个人去附近的公园里溜达，转了几圈觉得没意思，就直接回家了。
深夜，花店的卷帘门已经拉到一半了，突然从外面伸出了一只手，抵住了下落的卷帘门，接着又把它往上推，一直推到顶。
店员一副惊魂未定地看着江尚。
“对不起，请给我一束黄玫瑰。”
店员缓了缓，走到花架后面，拿出一束黄玫瑰，递给了江尚。
江尚付完了钱，刚迈出门，忽然转头问道，
“用不用我帮你把门拉下来？”
“不用不用。”
店员连连摆手，到现在脸色还是惨白的，估计刚才被江尚吓得不轻。
江尚笑了笑，捧着花离开了。
此刻的古城墓地，安静地有些瘆人。因为白天有很多人来扫墓，所以不少墓碑前都堆满了水果和烧完纸房子纸人等的灰烬。中间的小道上，散落着一些五角硬币。
江尚顺着一侧的松树，拐进一排墓碑，停在了其中一个墓碑前，弯下腰，慢慢地放下了玫瑰花。
江尚还拎着一个装着水的塑料桶，桶边上挂着一条毛巾。
江尚沾湿了毛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大理石墓碑，擦到上面的照片附近，江尚忽然停下了动作。
那是一张不同于其他墓碑上的照片，因为照片上的人，一直在笑。
她所有的照片，都是一脸笑意的。
江尚轻轻地触摸着照片，像入了魔似的盯着照片出神，回过神来继续擦干净墓碑。
结束以后，江尚靠着墓碑坐下，此时的月光落下来，照的江尚眼前的景物亮堂堂的。
江尚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点燃后并没有吸烟，本来江尚也不会吸烟，他只是把香烟搭在一旁的台阶上，让它自己慢慢燃烧。
“我今天去了江西，找到了那个人。本来在去的路上，我就想见到他以后，什么也不管，先揍他一顿，出出气再说。”
江尚突然笑出了声，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
“可等到真的见到了他，我却彻底傻眼了。他才不到五十岁，却老得像一个八十多岁的人。我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告诉我说，当时江明答应他，一条命十万块，他得到了三十万，之所以干这事，是因为他女儿得了绝症，他以为只要有了这三十万，女儿就可以得救，但两个月以后，他女儿还是死了，他说他很后悔，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搭上了三条人命。”
江尚拿起已经烧了一半的烟，透过缕缕上升的烟雾，轻描淡写道，
“你说，人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了救一条命，拉上三条命来赌。”
燃尽的灰烬带着几点火星，落在地上。
夜里的风，吹过松树枝，哑哑作响，像鬼魅一般的声音忽远忽近。
江尚依靠着墓碑，一天的来回奔波，疲倦夹杂着困意袭上眼皮，江尚就这样，沉沉地睡着了。
烟燃尽了，从江尚的手指间滑落，发出轻不可听的声音。
江尚还是被惊醒，起身拍了拍衣服后面，眼眸中盛满了悲伤，凝视着墓碑，轻轻地说了一句，
“晚安，雨萧。”
回到家，江尚还是习惯性地去书房处理公务。
助理发的几份邮件还积压在电脑邮箱里，他都一一回复，看到最后一份，正准备回复时，江尚突然凑近电脑屏幕，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手指不住地在桌面上敲打，然后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可是捐助款，我每年都去，我知道情况特殊，好，你不能去，因为你要和我一起回南市，这样吧，我明天和江雪说一声，让她代我去……可以，这个公司是吗？”
江尚挂了电话，哑然失笑。
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郁郁葱葱上，挂着一轮明月。
第二天早上，江尚在吃早饭的时候，对江雪说道，
“我今天下午要回南市出差，时间比较久，如果到10号我还没回来，你就替我去学校，把捐助款给校长。”
江雪接过厚厚的信封，上面是江尚潇洒地写的学校名字。江雪端着碗，喝了口粥，说道，
“真奇怪，你又不是在这里上高中的，为什么只捐助这里的学校，忘了我们南市一中啦？”
江尚理了理衣襟，笑着说，
“很多事，你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