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片冰凉刺激醒了。趴在地上睁开眼睛抬起脖子,左右观望。视野之内除了雨点落在地上溅起地水花,看不见其它东西。动了动四肢,很痛很酸软,但还可以活动。慢慢将上身一点点撑起,看了看周围。
阴雨天,看天色已是黄昏时分,光线很暗。我趴在一条柏油路街道上,街道两旁是各种店铺,有高楼有低层,和普通城市的街道没多大区别。但奇怪的是,街道上店铺里空无一人,并且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没有一个店铺开灯。
“大概掉到什么旅游区了吧,”我自言自语:“现在是旅游淡季,不开灯也正常。”
一点点撑起来翻了个身,我坐在地面上再次观望四周环境,发觉判断有误。
这条街道很宽阔,至少是四车道,两边停满了各种车辆;建筑物很多很密集,各种城市配套设施,比如垃圾桶、红绿灯、公车站、报刊亭、绿化带一应俱全;而且在远处,各种高楼层层叠叠,高低不一。从格局上看,应该是个大城市,但为什么会这么反常呢?
没人还可以理解,也许大家和八五年的老百姓一样,不喜欢夜生活。但是不亮灯该怎么解释?大停电?这条街道上停电还说得过去,为什么后面的高楼,也没一个地方亮灯呢?我不相信一个这么大的城市,电力保障系统会如此脆弱。
况且就算是停电,也好歹有个烛光手电光应急灯光什么的吧。现在的情况是看不到一点光亮,就好像……就好像这个城市已经死亡了!
难道我终于正式嗝屁,来到了地狱?
我忍不住打了几个抖,并非完全因为恐惧,还因为寒冷。
本来穿得就不厚,再加上已经湿透,寒意快渗透到骨子里去了。就算是死了,至少我的意识还在,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目前找个地方避避雨避避寒还是有必要的。
还好,身体虽然很疼痛,但只是软组织受伤,没有骨折症状。我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挪到街道边,站在一家店铺的屋檐下。店铺是开放式的玻璃墙,从外面看进去,隐约看见里面摆着一排排货架,似乎是一家小超市。推门走进去,一股浓烈的腐烂霉臭味扑面而来,呛得我赶紧退了出来,靠着门喘了好几口大气才缓过来。
“他妈的,难道真的是地狱!”我喘着气骂道。
旁边的店铺,是一家理发店。我将门推开一条缝,鼻子伸进去闻了闻,有一股霉味,没有腐烂的臭气。我冲里面喊道:“有人吗?”
没人回答。我提高音量又吆喝了一声,还是没人应答。
其实我是多此一举。室内各种摆设凌乱不堪,几块镜子全部破碎了,所有的物品上都扑满了灰尘,一看就是长久无人逗留。那我就不请自入了。
室内虽然也不是很温暖,至少封闭的环境隔绝了冷空气,和室外的温差还是有好几度的。我赶紧脱下湿透的外套和裤子,尽量将水拧干,铺在椅子的靠背上。至于椅背上的灰尘,目前情况下忽略不计。
我缩着脖子,一边抱着双臂揉搓,一边在理发室内转圈,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理发室的主人似乎走得挺急,屋里遗留的东西很多,进入一个大概是卧室的房间,我发现了几条毛毯。真是令人大喜过望啊,赶紧把所有毛毯都裹到身上,一条都不留!
真是遭了大罪才能理解简单幸福的美好,几条毛毯居然让我快乐得飘飘欲仙。裹着毛毯蜷曲在沙发上,我哼哼唧唧唱出小曲来,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异境,前途尚不明确。
在哪里有没有前途都不重要,等叔叔我休息过来,能爬高高了,嗖地一声穿越回去。朱胖子那个地下室虽然也不咋地,但比这个鬼地方可好多了。至于我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能不能穿越回去这些,先缓缓再想。
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我在沙发上转着圈,顺眼往橱窗外望去……
隔着橱窗的玻璃看见在街对面,有个人在向我招手!
天色已经比刚才更暗了一些,那个人如果站在那里不动,几乎就融在夜色里看不见了。可他偏偏在向我招手,动作还清清楚楚的。我吃了一惊,滑动着椅子靠近玻璃揉揉眼睛望过去,没错,是个活人,而且明显是在招呼我。
我是不会出去的。外面下着大雨,一分钟就能给我降了温。况且叔叔我只是路过,这是个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关我屁事。还有就是,在陌生地方、昏暗的光线下、有人站在街对面冲你招手这种情节,一般都发生在恐怖片里,演员贸然出去,下场一般都比较惨。
你是欺叔叔没看过鬼片,敢用这招来骗人,我是坚决不会上当的,还是继续藏在我的毛毯里哼我的小曲最稳当。
转过头我哼了几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对面的人仍在招手;我赶紧转头,继续哼歌,两分钟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还在坚持;我掉转椅子背向橱窗,发誓绝不回头了,几分钟之后……
我终于爆发了:“没见过做鬼做得这么执着的!”
我站起来来开门,将毛毯顶在头上,冲进大雨里来到了街对面。
冲我招手的是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对面一家咖啡店的门口,穿得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看着我走过去,他停止招手直勾勾地望着我。我在离他两米远处慢下来,小心翼翼地挪到他面前,侧过身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脸。没问题,虽然凉了些,是肉体的感觉。
“我说你个小兔崽子,大晚上的不回家,干嘛在这里装鬼骗人?”我四处张望:“你爹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