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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魔同寻天命手札

“咚~”

“咚~”

“咚、咚~”

“咚、咚、咚~”

……

一个、两个、两三个、一波小石子掠过宁静的水面,激起一片水花,沉入湖中,扔石子的人儿正百无聊赖地半靠在岸边的大树下。这树是上古生长下来的大树,枝丫繁茂,暗绿色的叶子跟着风掠过的节奏抖出阵阵绿莹莹的光,像是挂满了祖母绿。树冠上也飘落一些碎碎的粉紫色花瓣,如同绵绵花雨般地落在草地上,坠在湖面上,悄悄拂上一张俊俏的脸蛋。俊俏的脸蛋抬起来,眯着眼望着树上不断轻盈盈飘落的花瓣,任由它们拂过脸颊,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

“这样的天,这样的时光,在这湖边静静地想着她也是好的。”晟业自青丘回来就喜欢独自胡思乱想,相比以前安静了许多,祸也闯得少,小魔王不再喜欢制造麻烦,这让魔界的很多人谢天谢地了不少。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汕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9]。唉……不知再见是何时?不知有何理由可以再去碧波山?不知现在她忙啥?不知她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讲的话?不知她师父和师兄们平日里怎么待她?不知……不知……不知道她是否有想过我?嘿嘿嘿……应该也想了,肯定想了一点点。就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这般想念着她?”

“哎……这是怎么了?我脑子都在想什么?”晟业靠着树眯着眼睛,眼神飘出十里外的朦胧,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可笑,甩了甩脑袋,不禁又把手中的一个石子扔了出去,打出了三个水泡。

“噗~~~”这石子刚沉入湖中,湖面有两注水柱喷射了出来,像是……像是海里的鲸鱼!晟业吓了一跳,坐了起来,但马上回过神来,从脚边捡起一个巴掌大的石头朝水柱快速扔了过去,石头入水,发出很大的“咚”声。

“哎呦!饶了我吧!”一个闷哼的声音冒了出来,果然石头沉入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的脑袋,两个黑色的犄角,大大的鼻孔呼哧着白气,长长的胡须在空中飞舞,瞪着黑圆黑圆的眼睛,然后是黑亮黑亮的身躯,浮出水面,浑身没有一点水珠,挥洒着萤蓝色的光晕。这家伙站在水面上,抬起脑袋,把脑袋垂在前腿,眯着眼看着主人,又不敢看正眼看,一副委屈又害怕的样子。这不是避水麒麟兽是谁?

“过来!”晟业依然靠着树,头也没抬,挥了挥手。

“呵呵……主人,我不敢。”麒麟兽杵在水面上不敢上前。

“过来,我不打你。”

这兽看着他主人语气带着笑意,面色和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踱着碎步小心翼翼地走到晟业面前,刚爬上岸边的草地,便化为黑衣童子。

“哎呦喂!疼疼疼!”小黑双手抓着脑袋直叫,双腿悬空,原来一只犄角被晟业抓在手中往上提,就像提着一只兔子。虽化为童子,但体重却丝毫没减,这晟业也是神力,一只巨大的麒麟兽就这么被他轻易地提在空中。

“说,偷偷摸摸躲在水里想干嘛?”

“呵呵,主人、主人,是碰巧。小黑平日里喜欢来这里潜水,我是避水麒麟兽嘛,没水怎么行……哎呦喂……”

“说实话!要是碰巧,刚才扔了那么多石子,你咋不浮出来?看见主人,竟然躲起来不见,嗯?”

“哎哎哎哎呦喂,我说我说,是冰儿姐姐让我来的,她说主人心情不好得让人陪着。”小黑叫得更大声了。

“啥时候成了紫冰的眼线?她给你吃了啥好处?”

“也没啥啊,就是巫师的一瓶药酒啊!哎呦喂,主人,放我下来吧!”

“紫冰能给我,我都能给,她给不了的我也能给,以后不许替她做事!”

“冤枉啊,其实小黑也担心主人,所以自己也想跟着。再说,冰儿姐姐给我酒喝,不喝白不喝……”

“哦……会诓人白吃白喝了,这才像我的人!”晟业心想小黑的确是自己的人,虽有些憨厚,但经自己调教,也有点脑子了,便手一松。

小黑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圆圆的黑眼瞳说:“主人,下次让小黑陪着你吧?”

“本少尊想心事不喜欢被人打扰。”晟业白了一眼。

“小黑很听话,保准不出声。主人,这几日您都也没发现我吧?”

“那是我想得太入神!不然,早就发现你了!”

“什么事能让主人想得这么入神?能讲给小黑听不?”小黑凑上黑脑袋瞪着他主人。

“去去去,小孩子懂啥?哼!”晟业一把推开那个黑脑袋,和未成年人讲这种心事岂不是对牛弹琴?

被主人唾弃了一阵,小黑委屈地晃了晃脑袋。他也想长大,可是这千年过去了,还是这副孩童模样,也不知道啥时候可以长成主人那般翩翩少年公子模样?

晟业看他一副小媳妇般的委屈,不禁也有些怜爱,便说:“好了,以后带着你。对了,这几日宫中有啥稀奇古怪的事儿没?”

“自从主人开始想心事,这宫中的稀奇古怪的事儿也少了很多!”小黑一本正经地说。

“找打?你的意思是说我平日里惹是生非?”晟业一听便不高兴,这孩子说话真让人捉急。

“饶命,主人,这不是我说的,是宫人说的。”小黑慌忙不及又握着自己的犄角,生怕被再次提起来。

“哦?看来……看来这阵子太安分了,本少尊现在就要回宫生事了!”晟业说罢,小黑会意地笑笑,马上爬在地上显出原形,晟业一屁股坐上去,一主一仆便一阵风消失了。

魔王宫的易世阁中,一班魔界重臣连同魔尊、巫师聚在一起议事。自上次晟业代表魔界参加天孙诞辰后被罚处了紫冰与避水麒麟兽,魔界忿忿不平之声有增无减。朝中经常有大臣与将领发出一些对天界不敬的声音,但均被魔尊呵斥。但不知今日这平日里最忿忿不平的重臣们聚在一起是商量何事?

原来,魔尊听说天地之间有一手札,是上古神器,稳固江山之本,希望收入囊中。众臣们认为这是稳定魔界在六界中地位的宝物,都支持魔尊这一决定。只不过没人见过这手札,更没人知道手札在何处,找寻这手札更是无从下手。

“尊上,据老臣所知,这手札最后现身是在老魔尊与天庭最后一次大战前的时候,此后再没出现过。”巫师格理年纪最长,他说的已然是最古老的线索了。

“巫师大人是否见过手札的样子?”

“老身从未见过手札,只知道手札存于玉髓盒中,只有能开盒之人才能看到手札。所以,当年老魔尊是唯一看过手札之人。”

“能开盒之人才能看到手札?这是何意?”众人不解。

“我们凭己之力,如好运的话,能找到玉髓盒,但非有缘人开盒不得;运气不好,连盒子都找不到。”格理继续解释。

“这、这真是上古神器……敢情是有灵性的,识得人?”

“上古神器均自带灵性,有的甚至可以修出元神,这没什么奇怪的。”魔尊淡淡回了一句。

“尊上说得是,是我们识博粗浅了。”

“可是,尊上,我们既没见过这神器,又不知道下落,何处去寻啊?就算寻到了,打不开盒子,又如何确认是手札?”

这是个好问题,问的格理也答不上来,顿时一阵安静。门外两个偷听的也紧张地屏住呼吸,只听见小黑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晟业不禁瞪了一下小黑,小黑也咽了咽口水。

“神器自有灵性,如我们千找万寻都不得,证明天命如此,不必强求。但未寻之前,本尊不怕麻烦与困难,要是简单易找,何必找你们合议?”魔尊抬眼瞪了众人一眼,这下,大家都安静下来,垂眼不敢吭声。

这又静悄悄的,晟业和小黑不禁又使劲把耳朵向门窗贴了贴,这魔界最高权力层都聚在这,讨论什么天命手札,定是件不可多得的罕见宝物。那寻宝肯定件大事,他不禁兴奋起来,下意识地又贴了帖门窗。

突然,屋内,传出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这是他父尊的声音!!!

晟业背部一哆嗦,看了看,没人要进来。难道被发现了?

果然,魔尊又一呵斥:“业儿为何躲在门外偷听啊?”

“啪!”门被推开,这小魔王嬉皮笑脸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战战兢兢的黑衣童子。进来便大声说:“父尊,孩儿不该偷听,孩儿认错!不过,孩儿是真心想为父尊分忧。”

“你也长大了,要多和幽姬学学礼教!”魔尊虽然嘴上是怪罪,但语气却充满慈爱。谁都知道魔尊威震六界,犀利与冷酷让众生灵害怕,只有对这唯一的儿子才表现出和善慈爱,恐怕魔界也只有这小魔王不怕这位大魔王。

“是!是!孩儿定会向姨母再虚心讨教!”晟业一听姨母,便立刻正经起来,马上认错。谁都知道小魔王混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姨母——玄冰幽姬。

“尊上,老臣有一个建议,可解手札之难题。”格理看了看晟业,心中有了主意一般向魔尊进献。

“说。”

“寻找天命手札之事,可交给少尊。老臣认为少尊已然长大,英武有加,神力无人能敌,也到了建功立业的年纪。况且,少尊识得神界、青丘之人,说不定也能助少尊找到神器。”格理力推晟业。

“巫师大人说得有些道理,少尊能力,我等佩服。再者,如少尊已然到了建功立业之年纪却无合适功勋可追逐,也会束缚了少尊的手脚。”一大臣如是说些激将的话来。

这话一语道中这魔王与几个重臣的心思。小魔王精力充沛,神力了得,如不放出去建立功勋,总是关在王宫内势必要在这魔王宫内发泄过剩的精力与躁动。加之魔尊又舍不得管教,光靠幽姬是管不过来的,无所事事对这位储君将来也没有好处。当然,最直接的理由还是,他惹是生非真的让魔王宫人头疼。

看穿群臣的心思,魔尊心中便有了数。他示意格理把天命手札的事情再重述了一遍,晟业听懂了,不等魔尊下令,就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使命。

“父尊放心,孩儿定能完成任务!”晟业心中欢喜,他父尊终于不再把他当做未脱乳的孩子一样护着,不再总是捂着怕热,含着怕化了。

“嗯。这事你一人承担怕有不周,多一人助你总是胜算大些。这样,格理,你就全力协助少尊完成此任务。”魔尊认为格理不论是从智慧还是资历都是最佳的人选。

“谨遵尊上之命!”格理恭敬地应下,其实,不等魔尊下令,他也是要辅佐少尊的。

本以为是件很难派出的任务,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落定了。其他几个大臣庆幸这位混世小魔王今日干了一件特别正确的偷鸡摸狗行当,能恰巧接下这种棘手的无厘头任务,不然他们的精力可真不够这种大海捞针般的找寻。只有巫师不这么想,他本来就有心去找这手札,除了魔尊和少尊,既不想别人插手,也看不上别人的手段,这样的安排正合心意。当然,晟业自己更是满心欢喜,终于受到父尊的肯定,决心要做出番成绩。

魔王宫大概只有幽姬反对这项任务吧!才踏进巫师的药房,晟业就看见他姨母坐在案几边,身着一身深紫色罗衫裙,头上插着紫翎羽毛,一脸的冰霜,把整间屋子都冻得空气结冰。晟业使劲想想最近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好像除了刚才的偷听行为,的确、应该没有逾越规矩的嫌疑,不知姨母为何不悦?这寒冷的气息连小黑都嗅了出来,跟在晟业身后大气不敢出,巫师的那只宠物猴子小灰,早已害怕地爬上了房梁,闪着乌亮的眼睛看着着房中的几人。也只有巫师格理不紧不慢地踱到堂中。

幽姬一看巫师,便起身行了个师徒礼后便说:“师父,为何让晟业去接这个任务?”

“他最合适。”

“合适?他应该最不合适!”幽姬非常不满师父竟然支持这种荒唐的任务。

“为何不合适?除了魔王血脉,还有谁能辨识手札的气息?难道让魔尊亲自去寻?”巫师慢条斯理地说。

“啥?”晟业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看着他姨母,又看看格理,这两人都沉默了,没人接话。

一阵沉默,幽姬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根本就不该去寻。”

“圣物要现身,自有缘由;不想现身,千寻万找也求不得。”格理又说了句让晟业半懂不懂的话。

“姨母、格理,你们讲啥?能不能讲明白些?”晟业实在听不懂这两个长辈对话。

“孩子,姨母拦不住你父尊的意思,只能委屈你了。姨母也帮不了你太多,但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的。”幽姬突然脸色温柔了起来,垂着眼角,眼神全是伤感与无奈,手指抚了抚晟业鬓角的头发,又放下。

晟业对姨母突然透露出的母爱非常不习惯,自小都是过着严母慈父的日子,突然这般情形,让他不知所措,愣住了。

幽姬凝神看了下晟业诧异的脸庞,又收起了那昙花一现般的温柔,恢复冷若冰霜,冷冷留下一句:“带上紫冰。”

说完,她径直走出了药房,留下晟业更诧异地回望她离去的身影。

不消多少工夫,紫冰像风一般地到晟业这里报道了。这丫头只要听见任何有关少尊的事情,必然会上心,何况这还是她师父玄冰幽姬布置的任务,简直是比对自个容貌还上心。

“晟业哥哥,我们从哪里开始找?需要准备啥?需要冰儿去办的事,尽管说!”紫冰脸上如堆出一朵朵绽放的紫罗兰般地灿烂,笑盈盈地讨好她的大人。

“准备啥?嗯……还没想好。去哪找?好像格理提过人间可能有线索。要不然,我们先去人间转转?”晟业好久没去人间了,有点想念了,斜躺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人间?哼……哥哥你定是想念人间的花花世界了!”紫冰毫不客气地把晟业那点心思给说了出来。

“哪有花花世界?那、那即便是有,我,我也是很规矩的,从来没进去过,哼!”晟业被紫冰戳穿心思,有点耳根红,便磕磕巴巴急于掩饰。

“哼!你要是敢进去,我定要和师父禀报!”紫冰威胁。

“切!把我堂堂少尊想成什么人了!”晟业也不耐烦地坐起身,双手交叉抱着胸地正襟而坐,看着紫冰。一边小黑看了,也学着他主人,双手交叉抱着胸嘟着嘴看着紫冰。

看着这一主一仆同步的动作,紫冰忍俊不禁,她是对这哥哥又气又爱的,便松了劲哄着说:“好了,人家只是说说,你看我哪次向师父告状过了?”

“嗯,冰儿姐姐是自己人!”小黑手一松,拉住紫冰一只手,替紫冰说好话。

晟业看了看紫冰和小黑,也放松下来,双手枕着脑袋又斜躺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说道:“冰儿,自己人就不客气了!我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你和小黑负责收拾下,这宫里头该带的、不该带都带上;巫师那该拿的、不该拿的,也都拿着。”

小黑一脸懵逼,啥是该带的、不该带的?啥又是该拿的、不该拿的?倒是紫冰会意地笑道:“明白,哥哥放心,定会准备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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