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初和方少瑾一对视，显然也是发现了李少艾。
完辽，何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阿辰，照张相好了，看时间差不多我也该回家了。”
“好的小艾姐。”
李少艾掏出手机，调整好位置，刚要按下快门键，面前一片阴影突然压了下来，没等她反应过来，手机就被抢走了。
李少艾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何江海的黑脸，一副“风雨欲来雨满楼”的样子。
“何江海？”李少艾先是有点惊讶，反应过来后就开始抢手机，“你做什么呀？把手机还给我。”
何江海攥紧了手机，眼神阴鸷而凌厉，目光在李少艾和何辰身上打了个回旋。
“李少艾，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来酒吧夜店这种地方。”
李少艾很平静的回答：“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何江海再看向她，眼神透出些难言的情绪，是疑惑，也像是嘲讽，“我管不住你了是吗？”
“何江海，管着我不是你的责任所在，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何江海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倏然划出一抹苦笑，“李少艾你真有能耐，能做到每句话都往我心口上戳。”
李少艾没说话。
陆之初眼看情况不对，立刻出来打圆场。
“小艾呀，小艾别生气，真是的，好好的聊天嘛，再说了，这是我的场子，能出什么事？谁还不是个正经的商人咋的？说好了啊，可别动手，我店里的东西都挺贵的。”
方少瑾也上前把手搭在何江海肩上，“醒了阿海，小艾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分寸，我们走吧。”
何江海没动，看着李少艾又来了句：“玩够了吗？跟我回家。”语气稍微缓和了点，没那么强硬。
李少艾也没跟他死倔，起身看着何辰说：“我走了阿辰，等你姐姐回来告诉她一声，再嘱咐她，别让她继续喝了，早点回家。”
“好的小艾姐，你路上小心，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陆之初默默瞟了他一眼，想着这小子怎么没眼色呢，打什么电话打电话！
事实上，李少艾还没有留他的电话号码，他这样说，恐怕是以为何江海不是什么好人。
李少艾轻笑，对他挥手：“好，我走了。”
没等她再转身，何江海就率先拉过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出走了。
陆之初与方少瑾并排站着，看着何江海和李少艾的背影，陆之初兀自摇头，感叹：“这可怕的占有欲。”
继而，又转了个身看向何辰，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招过来这么一个人，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你说这要是真把小艾给勾搭走了……他的店还能好好干下去吗？
“小伙子，好好干啊。”
陆之初敲了敲吧台，对着何辰这样来了一句，他是觉得，目前他的存在算不得是什么坏事，说不定还能推波助澜一把。
回家的路上，何江海一直没说话，李少艾也只看着窗外，车窗上映出她泛红的脸颊，是醉的。
走到半路，李少艾打开了车窗，夜的凉风直接灌进车里，撩起她的头发，也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何江海扭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然后忍不住提醒：“夜里风凉，我车速又快，你当心吹感冒了。”
李少艾却笑出了声，不知道她是在笑什么，就听着她说：“何江海，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讨人嫌。”
何江海绷着脸，并未对她说的话进行反驳，李少艾就接着说：“你知道有句歌词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就是这样的，太讨人厌了，明明都说好了互不打扰，你呢，一次又一次，不知道在以什么身份对我进行说教，我做什么事需要你告诉我吗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知道我愿不愿意吗？”
“我以前依赖你，你觉得我麻烦，现在不麻烦你了，又天天在我眼前刷存在感。何江海，你的骄傲呢？还是说，外面的花都看厌了，又想起我这颗狗尾巴草呢？”
“李少艾！”何江海握紧了方向盘，手腕处青筋暴起，他见不得他这样说自己，但也只能压着怒气说：“你喝醉了，睡一会儿吧，马上就到家。”
“何江海，何江海，”李少艾拍着车门，眼泪不可抑制地滑出，“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你不讨厌吗？我真的受不了，没有在一起的可能那你就不能离我远一些吗？”
“你当我的那些话实在同你说笑吗？明明都让我绝望了，现在又给我希望是什么意思呢？”
“何江海，我特别累，我没办法在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结束吧，好吗？”
这一刻或许李少艾真的是绝望的，为自己固守多年的感情而绝望，为自己真的想要放弃而绝望。
她实在不想继续患得患失了。
而这些接连的问号让何江海眉头蹙得更深，他并不知道应该辩解什么，这是她的委屈，也全都是他造成的。
何江海沉默着，吹进来的风不断撩拨着他前额细碎的刘海，眼底的沉郁浓厚的如同笔墨。
良久，何江海沉吟着开口：“李少艾，我说了，你醉了，今晚这些话，我只当你是在发酒疯，我会忘记。”
李少艾失神了一阵，然后回他：“何江海，你就是一个装睡的人，可我是清醒的，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有些时候，不是她做不了决定，只是他给的希望太多，而她又是一个容易多情的人，哪怕只是他的一个浅笑，她都有想过去抱抱他的冲动。
她做不到干脆利落。
“你喜欢过我，我也喜欢过你，可相互喜欢的结果是我们相互折磨，所以有些该忘得东西我们不能继续留恋的。”
“我不年轻了，现在想务实一点，多挣一些钱，让我妈妈过得好一点，你别再挡我的路了。”
何江海没再说话，车内再度变得安静，唯有风声，不至于让他们显得太过尴尬，然而太大的风使得李少艾的长发细细碎碎的打在脸上，像是被细针划过一样，看不出来伤，但却火辣辣的。
车开到江苑，李少艾已经睡熟了，是何江海抱她下的车，眼角还未风干的泪，也被一并擦去了。
刘婷来开门时，面对她的询问，何江海就解释：“小艾他们部门聚餐，不小心喝多了，不过我在场，没出什么事。”
刘婷不疑有他，由着何江海将李少艾抱到了卧室。
何江海回了一趟何家，半个多小时后又来了一次，是来送醒酒汤的。
但他人没进去，是由刘婷端着送上去的，儿刘婷一进卧室，就见李少艾人靠在床头坐着，眼睛盯着窗外。
“小艾。”
李少艾回过神，应了声：“妈。”
刘婷过去，将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人坐在李少艾一侧，伸手抚了抚她脸颊：“怎么醒了？”
李少艾垂了眼眸，不是醒了，早在何江海抱她下车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刘婷又端起醒酒汤，说：“来，把这汤喝了吧，是阿海送来的，可以醒酒。你又不常喝酒，明天醒来肯定头疼。”
李少艾盯着那碗汤，有点出神，她知道他从来没进过厨房的。
等着李少艾喝完汤，刘婷又揉着她的头说：“小艾，有什么事想跟妈妈谈谈吗？”
李少艾微张口，双眸却很快又垂了下去，不是她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妈妈还有何江海的妈妈，大概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一直都很要好的吧，可能从来都没想过他们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刘婷放缓语气，接着说：“小艾，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妈妈希望你过得更好，有很多事情即便你不说，妈妈也能感受到，但，决定只能由你来做，妈妈参与不了什么，同时也不会强求什么，你只管自己开心就好，能做到吗？”
李少艾点头：“我可以的妈妈。”
刘婷抱住她，轻抚了抚她的背，“我知道我女儿一直都是最棒的。乖，早点休息。”
你知道有的时候我们也不是需要安慰，可能表达意见是最重要的，而父母的一些理解无疑是让人最温暖的。过去的这些年，李少艾一直庆幸，她有刘婷这样好的母亲。
“晚安，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