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风有些大,季同学在路口等到了一辆红色出租车坐了上去。
一上车他就说道:“今个风真是大啊。师傅,去虞城街6194号。”
司机并未多说什么,脚踩油门便上了路。只是这车子还没走几步便被一个黑衣男人给拦了下来。
“你,下车!”黑衣男人打开后车门,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先来的好不好!”季同学据理力争,不肯下车。
“听着,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懂?下车!”黑衣男人的眼里泛着红光,语气平淡。
“蛤?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有病吧!”季同学嘴上说着,可是身体却乖乖的下了车,活像一个口嫌体直的死傲娇般。
黑衣男人并未理会他,转身上了车,反手拉上车门,开口道:“师傅,去韩丹街东路尽头。”
司机依旧沉默不语,脚踩油门,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诶,我怎么下来了?”待到出租车走远,季同学这才发现自己不仅下了车而且还莫名其妙的走到了路中心。
“嗡嗡嗡……”
耳边传来一阵汽笛轰鸣,季同学循着声音转身一看,一辆大货车径直朝着他的方向飞驰而来,季同学一愣,哪还来得及躲开!下一刻,车灯闪烁,汽笛轰鸣,货车飞速驶过,徒留血染一路。
许是知道撞了人,货车司机也是半点不含糊直接开溜,寒风阵阵的夜路上,徒留下那半死不活的人……
“死神,下次这活你去找老马吧,反正别再找我了。”路边,白衣女人皱眉说道。
“咋了,白给你赚钱的外快你都不接?真想下个月交不起房租和小黑露宿街头啊。”女人的身边,站着一位身披黑袍,背被镰刀的男子。显然他便是白衣女人口中的死神。
白衣女人扶额,心说:“要不是我工资全请崔大人喝酒了,我能那么惨吗!?”
“你七天后来这接他的魂,走吧,今晚我们还有三单活要干。”死神说道。
白衣女人跟在死神的身后,并未多说什么。
画面一转,黑衣男人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的夜景在眼前飞逝,司机依旧沉默不语地开着车,这般无我之境,怎么想也不能是一位正常的人所能做到的,除非……
路不算远,很快便来到了男人口中的韩丹街东路尽头,街上行人甚少,道旁的路灯还是像上次来时那般晦明晦暗。
男人并没有下车,反而开口说道:“你是李超军?”
司机点了点头但并未多说什么。
“挺敬业的,人都死了还出来拉客。”男人似笑非笑道。
“家里不容易,出来混口饭吃。”司机心里一颤,这一次回了男人的话。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韩丹街东路尽头。”男人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司机的身后,就好似一条冷血无情的毒蛇般伺机而动。
司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看来,你是不想说啊。那好,我替你说。”男人冷笑,眼眸中写满了讥讽。“一周前,你在这里驱车撞死了一位女孩,那个女孩当场死亡,而且那个女孩她叫白笑笑对吧。”
“不错,人确实是我撞的。”司机语气平淡,并未反驳什么。
男人问道:“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撞她,是意外还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呢?”
前半段还好,听到后半段司机心里咯噔一下颤巍巍道:“我……我那天只是失误了而已。”
“喔?失误,你那天好像挺精神的吧,不仅滴酒未沾,而且还在这韩丹街来来回回逛了不下十圈吧。你这怎么看都不像会失误的样子啊,反而到像一只等待猎物上钩的野狗。”男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替谁办的事?”男人问道。
“我……不能说。”很显然,司机的回答并不是男人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不说,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男人说道。
男人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司机笑了笑说道:“是啊,到头来我也是一场空,图个啥呢?图个乐吗?这一图命都没了!”司机说着说着便也不再笑了,不知是笑不出还是不想笑。
“不必执着,说吧,我是鬼差,或许我可以帮帮你。”男人说道。
男人这一说,司机这才知道原来坐在自己身后和自己唠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地府来的鬼差。
“你当真能帮我?”司机将信将疑道。
“只要你说,我自会办到。”男人说道。并未有多少承诺,有的只是那一语的淡然与自信。
司机也并未废话,直接开口道:“你能带我回家看看吗?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所谓的路就在你的心里,你是心中有愧,遮住了你心里的路。”男人说着,伸手握住了司机的肩膀,眼眸再次泛起了韵韵红光。
光芒一闪而逝,男人连带着司机一同消失在了红色出租车上。
破旧的二层小洋楼里,中年女人抱着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的旁边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三,四碟小菜以及一瓶二锅头。而一幅遗像则被摆在了小桌旁的椅子上。
“妈妈,妈妈!爸爸今天会回来吗?”
被母亲抱着的孩童天真地问道。
“会的,你爸爸今天会回来看你的。”孩子的妈妈语气温和,眼睛却是红红的。
“可是妈妈我好困啊,爸爸什么时候才来啊。”孩子打着哈欠,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以往的这个时候小姑娘早就进入梦乡了。
“睡吧,孩子,等爸爸来了我再叫你起来。”女人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哄着孩子进入了梦乡。
“那好,等爸爸回来了,妈妈一定要叫我起……”小姑娘话还没说完便睡了下去。六,七岁的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困意来势汹汹,没两下便沉沉地睡去了。
“唉,孩儿他爸,好好上路,我会照顾好姗姗的。”女人轻叹。给女儿裹上一件毛毯,便为已故的丈夫守起了夜。
……
司机和黑衣男人走出了破旧的小洋楼,刚才的一切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唉,姗姗她才六岁啊,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司机的眼神暗淡,他的一念之差致使自己与妻女天人永隔,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今年的冬天很冷,我只是希望给她们一个温暖的家……”
黑衣男人脸色微变,但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你是替谁办事的了吧。”
“白家。”在见到自己的妻女平安后,司机终是说出了口。“前些天白家的管事找上了我,他说只要帮白家撞个人,事成之后便会给我五十万!”
五十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而且他还说我只需要负责撞人,其余的事有他们白家善后。我当时也没多想,便答应了下来。”司机回忆着前些天发生的事,眼里尽是悔意。“事成之后我便去了白家取钱,可不曾想……唉。”
黑衣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可知白家的人为什么要杀死白笑笑?”
“那白姑娘是白家嫡系,即使被逐出白家那也是未来的家主继承人,现任的白家家主三个月前病危告急,早已时日不多了。白家里的其他人自然不会轻易让白姑娘回来担任家主,所以便有了这档子事。”司机无奈道。大户人家的家族恩怨自己为了钱非要掺这趟浑水,这死的虽然冤,但也活该!
“诶,你怎么知道那么多?”黑衣男人眉毛一挑,这个司机把人家事摸得那么清楚,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司机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就是因为知道的多才会被杀的。”
黑衣男人:“……”
“行吧,没毛病。”黑衣男人扶额道。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这场谋杀的幕后主使是谁?”
“白家家主继承人之一,白宫念。”
黑衣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司机的肩沉声道:“走吧,时辰已到,我送你上路。”
……
有些事一旦错了便再也弥补不过来了,司机的事便是一个例子。不义之财不可贪,否则轻则引火烧身,重则家破人亡。
尾声:“老崔,老崔,在不在?”偌大的府邸里,小黑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奇了怪了,不在?”来来回回扫视了一圈,府邸里却不见一丝人影。
虽然没找到老崔,但小黑依旧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书房。案台上,那本簿子格外的醒目。
“让我瞧瞧,白宫念,你在哪呢。”坐到了案台前,小黑嘴角带笑,翻着薄子。
“还能活三十年啊。”小黑的目光定格在了白宫念那一栏,名字后面紧跟着阳寿三十年这五个大字。“这可不行啊,敢在我管辖的区域搞事,我可不能让你好过。”
抄起一旁的毛笔,将十字一笔划掉。薄子上的白宫念寿命顿时只剩下了三年。
“在我的辖区搞事可是得折寿的啊!”小黑冷笑,合上了薄子便离开了府邸。
小黑走后,一位头戴官帽,身穿官服的男人提着一壶酒,晃悠悠地来到了书房。
男人的面色秀丽红润,醉醺醺的模样平添几分岁月静好的懒散惬意。一身锦红官服修身和体,虽是及腰的白色长发却被男人一丝不苟地束进了黑锦官帽当中。身子虽晃但走起路来却是稳如泰山,没两步便也来到了案台边。
随手一翻,先前被小黑合上的薄子便再次翻到了写着白宫念名字的那一面。
“这小子,还真当我不知道啊。不过,也罢。生死由命,善恶由念,恶人自有恶人磨。”男人的眼眸黑白两道泾渭分明,但一丝玩味却悄然浮现在了眼眸当中一闪而逝。
“带恶人”小黑刚出宅邸没多久便狠狠地连打了两个喷嚏。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个人。
“奇怪,难道是死神又在小白面前说我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