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奶奶,结婚就是一个形式而已,我跟绣绣这么久了,还用这些东西来束缚吗?”海也许只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我需要你们联系得更紧密,形成一个整体。”,简翎下一句想说的是:“方便我的管控。”简翎重重地拍了一下古式青花瓷面桌。神色之中也没有愠怒,只是口气没有了之前的柔软:“苗海,我再说一次,你想退出,今晚子时之前,还来得及。”说完她就轻飘飘地出去了,小恺跟着她,留下绣绣和海单独在房间里面。
海垂头丧气,他不想做那个坏人,不接受“结婚”的建议,也不完全是因为男女之间相处的不合适。而是有更无法抗拒的理由。现在的美国才6点。他只是发了条信息给小樱,料想她还在睡觉。内容是:“小樱,你在美国不要回来了。我这里有点事,我们分手吧,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照顾你。”
海把手机丢在一旁,摘掉眼镜,双手掌心压在眼球上,使劲揉搓,内心有一只绝望的猛虎在咆哮:“啊!怎么会变成这样。林绣绣这个女人,啊,沾上她怎么就碰上了这些东西。”他脑海中时不时冒出来那些过去的画面。单纯地上学,放学,回家。简简单单读书不香吗?为什么要去可怜林绣绣。然后他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回到了那个牛仔性感女人身上。她其实笑起来很好看,有一种干练的真诚。
“你是苗海吗?”
“对啊,你是?”
海看着对讲机里面的女人,觉得有些眼熟。但她说的是英语。“我是国际科普作家协会的人,我想跟您讨论一下您最近的新作品。”
海回想了一遍:“我好久没写文章了。最近一次还是在五年前。”
“对对对,就是五年前的那篇文章,题目叫:“人类寿命延长的新方法”。写的非常好,你知道的,这里的文章到达国际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所以我,可能,来的有点晚了。”海这种所谓的理科生,一般无法察觉出对方口气里面的“心虚”。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写的真的很好。里面的论证是他从一种罕见的DNA分子结构上找到的数据,他知道一开始很难让人信服。时间久了,一定有人慧眼识珠。他按下了门禁的解禁的按钮。普普通通的一个白色凸起。没想到,这就是所有接下来汹涌麻烦的开端,他一直觉得,如果他没有按下那个白色的凸起,就可以一直拿着简翎的钱,简单地陪在绣绣的身边。过着普通又不普通的生活。
“谁啊,你在那边讲了半天了。”绣绣坐在黄色沙发上看电影,嗑瓜子。电视按下了暂停键。画面中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小丑,满满一嘴的尖牙,嘴角滴着血。
“没事,我投稿的东西,有回应了。”海穿着居家的大短裤和老头汗衫,全部都是去日本玩的时候买的。他喜欢极柔软的东西,手里拿着遥控器。
“你就穿这样见人吗?”
海低头看看自己有些发黄的脚趾甲,只是觉得应该去治一下灰指甲了。并没有其他有什么不妥。“是她要来见我的,家里穿这样没事吧。”海自然联想到,房间里面的一套“战甲”,用来应付突发情况的。
“你家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你在老住宅区,装修这么豪华,以前怎么不邀请我来你家?”
绣绣这么一说,海有些汗颜,其实简翎交给他的任务,他的确没有很放在心上,他忙着自己的事情。以为只要在一家单位上班,天天能够见到就可以了。要不是简翎在实时通讯纽扣里面提醒他,要联系紧密一点,他也不会叫绣绣来他家,也许是因为他家里有些重要的东西吧。
上次绣绣“强吻”他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为了让双方激荡的感情有所缓解,他尽量让绣绣和自己之间,必须的那种“亲密感”尽量地日常化。
“绣绣,你去那个房间待一会儿吧。”
“为什么?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只是来看个电影而已。”
“哎呀。”海皱起眉,心想:“女人真是个麻烦的动物啊。”嘴上却说:“好吧好吧,你随意吧。”绣绣看到海有些不高兴,也就不高兴地往房间深处走去。
对方简单地敲敲门。
“你是苗海?”
“你好,我叫芭比。对,就是芭比娃娃的那个芭比,是国际科普作家协会亚太区的干事。”
“请坐。”
海走到客厅的老式窗户前面,用一把臂力,猛地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过来。芭比站着,没有坐下。这让海觉得很奇怪,不过这也许可以说,外国人在中国人家里,都不怎么注意礼节方面的问题吧。“她是华裔,日裔,韩裔?”他想。
“嗯,很不错的房间。”她露出一些有点尴尬的微笑。“一个人住吗?”
海点点头,只是说:“国际科普作家协会吗?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芭比还是直直地站着,让旁人感觉到她肌肉收紧的声音。这时,她拉开机车外套的拉链,伸手进去,掏什么东西的样子。一个遥控器邦地砸到她的脑门头上。她用另外一只左手摸着砸痛的伤口,右手已经拿出来“家伙”。摊在手上两秒,然后放在沙发上。海躲在另外一个沙发的后面,做“掩护”。无比无比地尴尬。
芭比说:“只是一个小的摄影机,4K高清。”她两手一摊,耸耸肩。“我们想拍一个专题的纪录片,想根据你的实验,拍一些素材。你的家里,一切都太“高级”,让我有些紧张。怕碰坏了你的东西。”
海的心里一阵尴尬,一阵紧张,一阵疑惑,一阵内疚,现在重新又像瞪羚一样警觉起来。因为对方提到了“实验室”,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傻啊。真是自己暴露自己。写什么文章。海重新直起身子。绣绣听到外面动静太大,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冲出房间来看。最后也是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要不,你们聊,我,先去,看一下书。”
“啊,不好意思,打扰到你和你的朋友。”芭比说。
现在海的心里完全被“实验室”三个字占据了。“我没有实验室啊。”
“那些数据?”
“我都是引用的。”
“没有提到引用的来源啊?”
“我忘了写了。”
“这篇文章不是您的作品吗?”
“不是,不是,您可以离开了。”
绣绣在里面听到对方的头衔挺厉害的。就说:“别别别,人家大老远地来。坐下,喝杯茶再走吧。”
芭比正好抓住这个机会顺势坐在沙发上,一副坚决不想走的样子。
绣绣这些年,生活在海的保护之下。单纯地像一颗白菜。海很无奈。无论他怎么使眼色,绣绣都察觉不到。
绣绣拿起黑黑的那个小小的“摄像机”把玩起来:“这个就是摄像机吗?现在都这么高级啦?那么小,好像特工用的“偷窥”神器啊。哈哈哈”她其实只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把玩笑开到了沟里。
“我没有实验室!”海再一次坚决否认。
“你有。”芭比也变得严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