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晓楼没有料到,眼前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那女弟子说了“救我”两个字后,面目越发扭曲起来,整个身体如同破碎的玩偶一般,随着花瓣旋风一起旋转飞舞,随后连同整张面容尽数淹没其中。
而不知是从口中吐出的鲜血,还是血肉之躯的破碎,顺着这旋风盘绕的那一抹红,先是如同一条丝线穿梭其中。
而后这红色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宽大,继而席卷整个旋风中的花瓣。
仿佛是一片猩红的颜料,将粉红色花瓣漩涡染成耀眼夺目的红光。
正当岳晓楼惊叫之时。
鲜红花瓣哗的一声,爆炸一般散开,如赤色瀑布一般泼洒而下。
宛如暴雨砸向岳晓楼,连同那金色的光芒,一同充斥着他的眼球。
而随着花瓣旋风飘散殆尽,一个熟悉的背影愈发清晰起来,一同清晰显现的,是刚才那个女弟子的彩云纱衣。
那熟悉的背影,转过身来,不经意地踩了一下地上破碎不堪的衣料。
定睛看着岳晓楼,眼中好像还有未消的怒火。
“这是?!”
岳晓楼难以置信,一个活生生的女弟子,眨眼之间竟然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那团花瓣旋风,不是这女弟子的功法所致,而是苏渊!
他,他就这样把秦冰瑶的大弟子薛冰冰给……
这就是杀人于无形吗?
而眼前的苏渊看着岳晓楼,一副厌弃模样,一步一步向岳晓楼走近:
“你不是说,缥缈峰的人不会对昨日之事,透露半个字吗?”
这话中,不带一丝温度,连同那张脸,都散发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幽怨。
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朝自己走过来了?
“师,师叔…你有话好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岳晓楼此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会不会是那个大飒妞又附体了?
可,那红衣身影并未出现。
眼前的苏渊,右手手臂上被一团红色火焰环绕,凶狠的眼神完全不似方才房顶上的天真无邪。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啊不!是变得如同魔鬼一般!
这架势不跑就是傻X!
岳晓楼一个飞身飞出几丈,可没到眨眼功夫,四肢突然僵硬,却“咣当”一下掉到地上。
什么情况?!
想动,却动不了分毫,岳晓楼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他的契仆,他不让自己动,那肯定是动不了的。
“师叔!师叔我是晓楼啊!”
这苏渊师叔疯了吗?谁来救救老子!
“那么想灰飞烟灭,我帮你吧。”
苏渊淡淡地说了一句,手臂径直朝岳晓楼胸前伸去。
什么?谁说老子想灰飞烟灭?老子做什么了?
“师叔你醒醒!!!”
“晓楼,快闪开!”
在这生死关头,苏舞嫣急冲而来,青色素带将苏渊手臂团团缠住!
两股力量互相抗衡,可苏舞嫣显得颇为吃力:
“晓楼,快走,我撑不了多久。”
“师叔,我……”
怎么解释给她呢?老子动不了!老子动不了!!老子动不了啊!!!
苏舞嫣看岳晓楼一副下身瘫痪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忧,缥缈峰的孟师伯,看来和师父一样,想来是后继无人了。
可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岳晓楼去送死。
眼见自己的法器必然无法制服阿渊的怪异手臂,心中又急又恼:
“阿渊!阿渊你醒醒!!”
苏舞嫣只能大声呼喊着苏渊的名字,阿渊会不会又被那个女孩上了身?
可是又似乎不像,那女孩顽劣野蛮,可是并不会对晓楼下手,阿渊这是怎么了?
苏渊见到苏舞嫣的阻拦,又听见她一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心中的愤怒好似有那么一丝消减。
可是自己的手并不受控制,它好像是有什么别的力量操控一般。
吞噬了方才那两个弟子的灵识后,竟然想要再夺取更多的血腥和灵识。
可是,可是自己只是想杀了这些想要害师姐的人!并不想吞噬他们的灵识!
更不想伤害晓楼!!
可是自己却在应该停止的时候控制不住了,那是一种饥饿的感觉,自己已经多日没有吃过东西,这两种感觉十分相似。
为什么会这样?是尉迟扶梨,不让自己吃灵果。
对,昨日她不让我吃东西。
可是,后来她让我吃了什么?
突然间,苏渊回忆起来,昨夜,尉迟扶梨从那棵巨大的神树上摘了两个果子,扔在自己的腹中。
他还记得,那果子里面是两个活灵活现的动物。
那是什么?是灵识吗?!
想到这里,苏渊只感觉腹中绞痛,犹如翻江倒海。
而胃里仍然空空如也,真的好饿,又好痛苦。
“啊~师姐……”
想到这里,苏渊表情露出痛苦的神色,下意识得呼唤起师姐。
“阿渊!你醒来!!”
苏舞嫣的青色素带,正一点一点被那火红的光芒吞噬。
一点一点,眼看就要蔓延到她的白嫩双手。
他是想要杀人灭口,把看见自己恐怖模样的人都杀掉吗?苏舞嫣情急之下再次大喊:
“阿渊!你再不住手,我又会变成昨日那样了!!”
昨日的样子?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苏渊眼中即将熄灭的怒火,不再去管那些痛苦和饥饿,苏渊不再呻吟,眼中仍然透出一股暴虐的邪魅,一字一顿的说道:
“知道昨日之事的!都!该!去死!!”
几乎是咆哮着,苏渊将苏舞嫣的青色素带挥段成碎片,强大的波光将苏舞嫣震出数丈!
那手臂上的火红之光,登时如同活过来一般,剧烈沸腾着,疯狂暴虐着,变成一条火红的飞龙,脱离掉苏渊光滑而健硕的手臂,飞闪到空中。
只见一颗巨大的金色光球伴着一声野兽的嘶吼从火龙口中喷发而出,朝岳晓楼直冲过来。
岳晓楼此时,三魂吓飞了七魄:
“救命!!我X谁来救救我啊!!!啊我不想死啊!!!”
马莲花也不知道去哪修房顶了,这花园子他娘的也没个人影!
他娘的!师祖这个老帮菜怎么还不回来啊!!!
“呜呜…呜呜…师兄…你不要死啊…”
眼见着火球离自己越来越近,岳晓楼却听见飘云殿内,还有一个女的在哭哭啼啼,哭的这叫一个伤心。
他师兄?难不成那浮玉峰的倒霉蛋也挂掉了?!
现在轮到自己了,怕是见个哭丧的人也没有!
苏渊师叔这是怎么了呀?昨日之事,昨日什么事儿啊?
王母娘娘,大圣孙悟空,昊天大帝,财神爷,土地爷,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你们谁能救救我啊?!
“晓楼!你个兔崽子快闪开啊!!!”
师祖!?
我闪个锤子哦!
孟岩和苏天镜从玉皇峰回来的一路上,就一直在叨叨叨。
真是生气!他二人没有见到宗主,光是在玉皇峰的最下方琉璃镜台干等,站了两三个时辰,就等出来一个玉皇峰的最低阶弟子。
那弟子见是两个没什么地位的司主,眼睛都要长到脑袋上头了,只给了孟岩和苏天镜各自一份文书,说今年的追雷大会规则全在上头了。
孟岩心里头着急,毕竟自己的得意徒孙岳晓楼上一届追雷大会就没个着落,他最是担心,本想着跟司主套套近乎。
可二人一看这文书,上面写的规矩简直要把孟岩胡子气歪!
再一想要找宗主问个清楚,结果几个徒孙竟然说什么?
“这些个没教养的小兔崽子!!啊呀!苏老弟,你说说,这都什么世道!竟敢把我们这些长辈扫地出门!啊?”
一想到,那些玉皇峰的徒孙对自己嫌弃的模样,孟岩就心里哇凉哇凉的。
苏天镜倒是看的很开,虽说都是宗主一脉的弟子,可是,有哪个师父会对一个,比自己还要年长的弟子倾囊相授呢?
并无知遇之恩,只是一个身份罢了。
可是孟岩就不一样了,孟岩虽然不是宗主的徒儿,可是好歹也叫一声师伯,几千年的尊长关系了。到头来,还是连台面都上不去!
“苏老弟!你说那囚魔峰的老不死的范奕!他也叫宗主一声师伯,他也不是宗主这一脉的弟子!他怎么就可以得宗主召见!”
刚帮范奕救下那囚魔峰的徒儿!转眼就把尾巴翘到天上来!
“你说他那个德行!!我哪里比不上他!”
一路上,苏天镜听着孟岩发牢骚,骂娘,愤恨,抱怨。倒也觉得旅途没那么遥远,若是没有这个老头,苏天镜恐怕还会觉得寂寞了。
“你说这追雷大会千万年来,都是禅让传承,怎么今年竟然改了?”
两人正要探讨下去,却见苏天镜突然捂住胸口,表情痛苦不堪。
“苏老弟!你这是?”
见苏天镜嘴角渗出鲜血,差一点从云端之上跌下。
孟岩只能一手抓住苏天镜胳膊,提起他向缥缈峰御风疾驰。
本来,孟岩累的手都要断了,只想着岳晓楼这个兔崽子能搭把手,缓缓自己的老胳膊老腿。
可哪知,这二人刚踏上缥缈峰的飘云殿房顶,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火球朝岳晓楼冲来!
这个兔崽子,平时激灵的跟个野猴子似的,这会儿怎么不动弹了?
再一看,扔出这火球的竟然是苏渊!?
他们,这是玩什么花头?
刚想着不管了,年轻人的世界自己不懂了。还是先把苏老弟扶回去吧。
身边的苏老弟一个飞身,冲到岳晓楼身后。
“救命啊!!!!!”
岳晓楼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不是说做了仆契,就不会倒霉了吗?
难道自己今天跟苏渊师叔说了太多的秘密!遭了报应?
终于,一道金芒,闪的众人眼球光斑点点,那光芒,从岳晓楼的身躯穿了过去!
岳晓楼以为自己要灰飞烟灭了。
“噗……”
一阵血雾洒在空气中,岳晓楼身后传来温热的感觉。
“苏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