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娘娘不好啦!!”
这簪花娘娘正,要行事,却听见喜房门外的司徒谜扯着嗓子大喊,那破锣一般的声音将此时的浪漫氛围尽数撕扯打破。
簪花娘娘松开阴郎的脖颈,伸手把那白色外裳披在身上,这就见司徒谜冲了进来,扑通跪在她榻前:
“娘娘啊!娘娘可还守着玉身?”
又瞥了一眼完好的阴郎,司徒谜掏出手绢擦了擦汗:
“那就好那就好!娘娘,错了错了!”
本来对这闯进来的司徒谜有些不高兴,忽而听到他没来由的说着胡话,簪花娘娘哼了一声,走出纱帐:
“什么错了!?”
司徒谜紧随其后:“娘娘,娘娘,小的这才知道,那陪嫁郎里头有个活太岁!”
“什么活太岁!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娘娘…这活……”
“你看看你!这一身穿的跟葫芦娃似的,好好的白衣不好看吗?”
“诶~娘娘~这不是大喜之日添喜气嘛!不是,娘娘你听我说啊~”
“可这时辰马上就到了!你看我这身子,从外到里都白的透透的了!”
簪花娘娘撩起衣袖,那手臂白如凝脂,甚至连血管中也见不到半点血气:
“我又不是你!白花白蕊的,这要是再耽搁下去,你还想我这八百里彼岸花一千年之后,开成你这荼蘼花海吗?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这簪花娘娘便开始伤心抽泣起来。
“哎哟,娘娘,小的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活太岁要是抓住了,他一个可抵的上十个阴郎!”
司徒谜摇头晃脑,竖起大拇指,向簪花娘娘说来:
“太岁,是那上古凶神死后留在这世上的肉身,形如肉芝,割一片,复一片,可强身健体……”
“呜呜呜,好你个杀千刀的,竟然想让老娘跟一块肉芝干那档子事!你!呜呜呜!!!”
簪花娘娘一听,这还了得!她一彼岸花花神,怎可与一块丑陋的肉芝有什么瓜葛!于是哭的更凶了!
见娘娘哭泣,司徒谜便觉是自己没有哄好,跳了起来连忙解释:
“啊?非也非也,娘娘!那不是太岁!不是真的太岁!你别哭啊~”
司徒谜左哄一下:
“娘娘,那可是活太岁,是个人形之躯,没有神魂。”
右哄一下:
“他只有凶神之躯,又是生魂,可生生不息,又没有天神庇佑,这可是极难得的呀!”
簪花娘娘停止抽泣,眼中透着将信将疑的神情,看着司徒谜一脸的坚定:
“真的?”
“真的!娘娘,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这个你又是从哪给我找来的?”
簪花娘娘指了指还在榻上一动不动的阴郎,嗔怪了一声:
“你怕是想着交差从那黄泉边上,随便捡了来,搪塞我的吧!”
“诶…这个,嘿嘿,娘娘,他,他机灵的很,一放出来就给小的……”
“他给了你什么?”
“这,就给了小的点银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又见他模样尚可,就把他孝敬娘娘了~”
簪花娘娘听罢,倒也不恼,也罢,这不是又送个好的来了嘛:
“行了行了,你快去,把那个活太岁给我……”
“咣咣咣!!”
刚说到正事,就听门外好一通乱敲。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
司徒谜眼睛一横,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喊到:
“又怎么啦~”
“不好了,司徒大人,又有几个阴郎跑了!他们还用法宝打伤了陪嫁娘子!您快出来看看吧!!!”
什么?!
竟然没完没了了!司徒谜铜铃一般的眼睛圆睁,心中升起怒意!
“娘娘,要不你先吸干这阴郎的精魄,留好这玉身,小的把那活太岁给您捉了来!”
说完,这司徒谜噔噔噔跑了出去。
刚一出门!
“哎哟!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只见两道强光不知从什么方向照出,乱闪一通。
每一通光照出来,就能听见那已由白衣变为红衣的娘子惨烈的哭嚎。
那两道强光一金一银,如同两道噬魂的符咒。
金光扫过自己和身边阴帅的身上,竟然“呲啦”一声,冒出青烟。银光扫过那些红衣娘子,也是黑烟腾起。
虽然红衣娘子吸取了那些陪嫁郎的游魂残魄,已然强大,不至于魂飞魄散,但也是进退两难。
待那司徒谜眯缝着眼睛细细观察,才发现,已退红衣便白衣的陪嫁郎们,竟是一点也不怕这阴阳两道光。
而被白衣陪嫁郎团团围住的是两个红衣陪嫁郎,一老一少,老的看着不怎么着,而那小的……
“哈哈哈哈!!”
司徒大人尖笑起来,听得在场之人耳朵如同被钉子穿透一般:
“你们都退下!就让这陪嫁郎们,把这活太岁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阴帅和红衣娘子们全都退下,而正在陪嫁郎堆儿里,奋力挥舞着太极魔眼双瞳镜的郑晓天,终于看清了那簪花娘娘的喜房方位。
由于红衣娘子和陪嫁郎的数量太多,虽然自己有这神器傍身,可是在前后夹击之下,两人实在是分身乏术。
刚才,郑晓天本来是一声不响地走过来,可哪知,脚下一直有一个没有神智的,太岳宗弟子抓着自己。
让自己每走一步,就被拖拽回原处。
而他又不能丢下这半死不活的苏渊。
可是,不知怎的,眼前的动静越来越大,喊杀声从前殿传来,郑晓天正抬脚拼命地踢蹬,想甩开脚腕处的手指。
却不等甩开手指,竟然发现一队牛头帅和马头将拿着引魂钩和锁魂链,已把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领头的一声令下,那铁钩链条便一齐朝自己飞抓而来!
而这阴帅来抓自己也就罢了,就连刚刚洞房花烛,已吸取精魄的红衣娘子也出来凑着热闹。
眼看着偷跑不成,万般无奈,这动静只能搞的大些了!
双手间的太极魔眼双瞳镜一出,红衣娘子被阴瞳镜照进了屋子里,阳瞳镜把那阴帅照得连连后退。
正在高兴!
却发现脚腕处的一手还是死死箍着自己。这样下去,就算自己再厉害,也飞不出这娘娘庄。
焦急之时!
却突然听见,身边竟有窗子被推开的声音,连绵不绝,直到这楼宇尽头,上百扇的窗子齐齐推开!
郑晓天双眼大睁!
竟见每一扇窗子后头,都有一个白衣陪嫁郎君,白面僵脸,从窗口跳了出来。
而那红衣娘子和众多阴帅也越来越多,情急之下,郑晓天一边护着苏渊身躯,一边轮换两手,阴阳双瞳交替乱舞。
这边照退一个红衣娘子,那边照飞一个牛头阴帅。
前后开攻已然不够,干脆把苏渊背在背上,双臂在胸前周身来回乱舞,仿佛有千万只手掌,将那太极魔眼双瞳镜的,金色银色光芒向四面八方,上下左右直穿出去!
一时间,那红衣娘子和一众阴帅,竟是半点好处也捞不到,纷纷躲避退让,他们眼中只能看见,这火焰一般的万道利剑从这人手中释放而出,光芒灼热不堪,道道如同生前所见太阳光一般,射的自己睁不开双眼,皮肤若沾上一点,都如生煎火烤一般痛楚。
还来不及高兴,郑晓天却见那些个白衣陪嫁郎,竟然透过阴阳双瞳镜光芒之圈,从那数不清的窗子里,如过无人之境一般,走向自己。
一个…
两个…
三个…
……
一个变两个…
两个变四个…
四个……
转眼间就已形成半个圆圈,那白面没有半点表情,眼神周围漆黑一圈,已看不清双目瞳孔。张牙舞爪地向自己走来。
不!或许不是走,更像是涌来!
这可大事不妙!!
郑晓天撑起双掌中的太极魔眼双瞳镜。
我照!
我照!
我再照!!
诶呀!我擦!不管用?!
“他娘的!师弟你快醒醒啊!!”
刚一说完,只见一个白衣陪嫁郎腾空跃起,五指漆黑化为利爪,朝自己抓来!
郑晓天单足沉气,双手灌气于指,抓住身旁破败椽柱,只见这木屑如雪花飞舞,郑晓天双手十指已陷入这木桩之中。
随之借力,使劲提起那还被死死抓住脚腕的一条腿,甩起那白衣陪嫁郎,向对面的飞天陪嫁郎撞去。
只听葛啦一声,五指漆黑的飞天陪嫁郎,将眼前的白衣身形一手扔出,而郑晓天脚踝处只留下五条青紫指印。
那飞天陪嫁郎也被撞进旁边的窗子里。
终于松开手脚的郑晓天撒起腿来,开始御风。
一只手臂向上空冲起,刚一腾空。
脚下又是一沉。
不好!
不等思考怎么不好。只觉得衣袍被几只手一齐向下一拽!
“扑通”一声,连同身上的苏渊一起掉到地上!
“啊!!!咳咳咳!!”
郑晓天只觉得后背暄暄软软,舒服的很。却听身后之人一阵的咳嗽。
忽然想起,师弟还在自己身后,便连忙滚下这肉垫。
被郑晓天压在身上的苏渊,此时终于醒来,大口喘着气,舌头都要被压了出来。
“咳咳!救命啊!
师,师兄!”
“哎呀师弟,你可算是醒了!”
郑晓天连忙伸手扶起苏渊:
“没事吧?哈哈!你小子多沉你知不知道!”
苏渊干笑两声:
“啊!?嘿嘿,谢谢师兄护着我,师兄,你也挺沉的……”
两人互相搀扶,站起身来。
可眼前景象,让苏渊噌的一下子跑到郑晓天身后:
“师兄!这这这……”
此时的苏渊,看见眼前无数的白衣陪嫁郎,将二人围了个团团转,惊恐的牙齿直打架:
“他们,他们怎么红着进,白着出啊!!”
“他们原本是刚刚来这不久,躯体中还有个一魂三魄,你所见的就是红衣男子,可现在这些男子已被那些红衣娘子噬魂夺魄,衣裳也由红变白,现在只是一具躯壳了!
而且,我的太极魔眼双瞳镜对他们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听到郑晓天这样一说!苏渊表情也愈发严肃:
“这样?那咱们怎么办……”
郑晓天眼中如火,祭出一柄刀,咬着后牙,双腮肌肉透出棱角:
“还能怎么办!干,特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