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傍晚后,徐明奇和赵古两人才在酒吧碰面。赵古不像往常穿西装而是穿得很休闲,连定制皮鞋都换成了球鞋,徐明奇已经好久不见他这么穿了,尤其是球鞋。
好像有那么一段时间,应该是大学临近毕业时,徐明奇老是见不到赵古,就连章琦仙也不常见了。章琦仙当时是赵古的女朋友,也是徐明奇的青梅竹马,他们三一起被家里送到英国留学。在国外的那四年里,三个人紧紧依存,肆意而快乐,迷茫而自由,青春而无悔,那真的是一段难以忘怀,刻骨铭心的岁月。
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和赵古这边还没散,章琦仙那边却不告而别了。那是徐明奇第一次见赵古像疯子一样,他在公寓里乱砸乱踢,砸到精疲力尽全身伤痕,然后瘫躺在地,直直得望着天花板,紧握着拳头无声流泪到天亮。
徐明奇默默站在角落看着,他看着眼前痛苦万分的赵古,突然恨上了章琦仙,他这一刻后悔认识这个人,这个他一直当姐姐的青梅竹马。
如果说赵古在徐明奇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兄弟,那章琦仙就是绝无仅有的朋友。
他两认识的太早了,从小就认识,两家因为生意往来,世交很久。
章琦仙比他大两岁,从记事开始,她就带着他玩,一直玩到初中徐明奇认识赵古开始跟着他混为止,但即使这样,两个人也没有疏远关系,在假期经常联系,互相去对方家里玩。
初中的章琦仙,不像小时候那般调皮,性格开始内敛起来,家里人给她报了舞蹈班,还没学几个月,那股高贵优雅的气质却出来了,样子更像个大家闺秀了。
徐明奇是有感觉章琦仙在变化的,在变成一个公主,但徐明奇也清楚,她的内心没有变,依然幼稚单纯与天真,她会听他讲的趣事,在房间里不顾形象得笑的蹬脚,会让他偷偷买炸鸡,买零食,买甜品,偷偷带到房间狼吞虎咽吃到吐,也会在看电影时忍不住眼泪,哭花了脸、、、、、、就是这样的章琦仙,他的姐姐,他的朋友,徐明奇产生了独占欲,他舍不得把她介绍给他的狐朋狗友,即使是初中的赵古。
所以,一直到高二,赵古才得以认识徐明奇的世交姐姐,不过徐明奇有点想多了,不管是初中的赵古还是高中的赵古,他喜欢的都是那种有点浪的女孩,他对乖女孩不感兴趣。
可能也是基于这一点,徐明奇才决定介绍章琦仙给赵古,并且章琦仙当时还有着学霸男朋友,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在高三毕业之前看对眼了,然后开始了恋爱。
当两个人牵着手站在徐明奇面前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夸张的说,徐明奇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但看着那两人互相对视的时候,他们眼睛里的光真的是在闪耀着,那东西应该叫幸福吧,徐明奇很快就释怀了,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一个是他最好的姐姐,他人生中重要的两个人在一起了,其实也挺好的,以后就可以三个人一起玩了。
高考结束之后,三人相约去英国留学,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学生活。
故事的结局不尽人意,但生活总要过下去的,赵古颓废了一阵儿之后,开始和徐明奇回国创业,两个人自此以后心照不宣得再不提章琦仙了。
徐明奇以为赵古越来越正常,直到今天看到他穿上了回国之后再没穿过的球鞋,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忘掉?就连徐明奇自己都偷偷在章琦仙生日那天,给那个她永远都不会回的号码发生日快乐,更何况这个曾经爱她爱得那么深的人。
赵古注意到徐明奇在望着他的球鞋发呆,举着酒杯碰了他一下,把徐明奇从回忆里拽回来,赵古开口道:“宋英姿那边怎么样了?你还没跟我汇报呢?”
徐明奇先是有点犹豫,还是把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他说:“她拒绝了。”
赵古望了东西一样,语气平常:“能猜到,我其实只是想弥补。”
徐明奇摇了摇头,把东西推过去:“我觉得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看她好像也开始新生活了,咱们还是别打扰她了。”
赵古沉默了一两秒,转过头,眼睛望着远处,声音有点冷:“她真的可以放过我吗?”
徐明奇闻言,有点无语,但还是认真回答道:“她不会的,你我都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徐明奇理解错了赵古的意思,他不是说宋英姿不放过他,而是说他自己能不能忘记那件事,不受那件事影响,至少现在,他提起宋英姿,心里依然不舒服的很。
不过,赵古又做了一个决定,在他掀开被子看到一点点红的时候。他知道至少不能再伤害另一个女孩子,他这辈子或许真的还不起。
实际上赵古是个胆小鬼,他不敢承认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那个他埋藏很久的秘密,他还爱着章琦仙,而夏宛或许是最好的替代品。
————
章琦仙是赵古的心魔,他不敢提也不愿意提,连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脏都能疼得他想哭。
他把他们的回忆全部封锁,能扔的扔,能烧的烧,不留一丝余念,可那些钻入心肺溶于血液的东西怎么抽离?
如果抽离,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每当赵古想触碰,想回忆,想忘掉,那痛苦开始层层叠叠沿着血管侵袭上来,
那时,赵古就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堕入黑暗,靠酒精麻痹知觉,靠暴力感受活着,罪恶的种子悄悄埋进他的心底,它在汲取他的血液与痛苦在成长,直到它遇到宋英姿,开出第一朵花。
现在,赵古要把这朵花连根拔起,即使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