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九曲下意识瞪大双眼,但随即就被他硬生生冷静地隐藏起来。
身为大初使臣,必须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而且他作为主心骨,他一定不能乱。
兰行止则自大陈奉命收缴兵器的侍卫手中拿回佩剑,迅速出去奔向钟离墨。
“神偷洛霞天......”在江湖混迹多年的魏远江在清理干净包厢到来的所有刺客后向那个人声嘈杂的方向望了一眼,就认出那个声名鹊起的蒙面年轻人。
他转头无声用神情询问陈词,现在是否方便出手。陈词则目不转睛盯紧动向,过了一会却令人惊讶地摇了摇头。
他仍在等。
等一个机会。
檀川也看见了那个颇有眼缘的钟离墨被重伤,眼皮一跳,还是下了决心悄然寻找着这个酒楼的出路。
而那个在这种时刻成为了全场焦点的蒙面男人被那霸道的一刀也顺势压制到了楼下,他使劲揉了揉酸麻无力的手,又重新拿起那把用起来不错的佩剑。
神偷眼神决绝,“对不起,陛下,我这等风餐露宿的人,没见过什么贵族人才能见过的风光,今日有幸见到您,却又不得不杀了您………”他在试探着最佳出手的时机,“我今天成不成功,以后在大陈江湖都算混不下去了……”
“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因果都没有轮回。”
“昨日你杀人,今天,就要来偿命。”
“这一趟,我虽有不甘,但也算是来对了。”
兰行止用剑砍下一块袍子紧急为钟离墨包扎横贯前胸的创伤,如此情形,这二人都不可能有时间再去救那大陈皇帝。
而他身边的乌合之众也都不会是那个武功高强的刺客的一合之敌。
陈宣仁像一座雕像般就立在那里,也许他在默念着什么吧。
这座雁翎归处是谁的天下呢?
陈词......陈词...…
这逆子为何还不命人过来救驾?
就在下一刻一楼那个极具压迫力的身影霎然消失,随后腾空而起,寒芒如今夜月光闪烁,杀掉当今皇帝,便能名动十四洲!
但他在乎的却不是这些,洛霞天通红双眼布满血丝:“你可曾记得当年杀我,杀她全家的人,是谁!”
“你记得那夜身为储君的你平白无放只为一已之私屠尽旧朝洛岑两氏上下共二百十三口人吗?”
“你他妈到死也不会记起来!”
听闻此言檀川脑海中才忽的明朗起来,旧朝襄陵两大氏族,洛家与岑家在当时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听说他那个兄长和这两家还颇有些渊源。
看来他还是要帮一下啊。
站在一方隐蔽处主导这一切的那个人,看着对他来说十分圆满的一幕,不冷不淡地噙着笑意。
看来先生果然料事如神,血海深仇再加上夺妻之恨的双重保险,于情于理,这个洛霞天必定会拼尽主力,这是一个他不得不赴的局,他们其实也只不过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复仇的机会罢了。
谁都有错,谁都没错。
活在世间,自食其果。
“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根本比不上我的家人,我的挚爱!“洛霞天用手中剑划开以死抵挡的数十侍卫,眼中烧着热烈的怒火。
受命主导这一切的那人又有些诧异,望着他视线有些不可及的最大包厢的方向,那个大陈第一人真这么能沉得住气?
其实魏远江摸刀半露锋芒,杀气早已经毫无保留地尽情显露出来!
陈词却仍旧毫不眨眼上前拦住了魏远江,轻声道:“再等等,再等等......“
至于他手下的骁将陈憕,此刻已经在一座算上老板娘只有三人的小酒铺喝了个酩酊大醉了。
檀川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离去,抽剑放倒了几位门口的刺客,简单擦了擦手和剑上的鲜血,直奔酒楼后面而去。
那里停着他来时乘坐的所有的大初车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