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清晚上的风虽凉，却比不过陈都灵的手冷。
眼前身姿优美，据说还有点毒辣的女子是白爷的旧部，但毕竟不是他的，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心中十分忐忑。
怎么回事，这么漂亮的女子也会是个杀手吗？
陈都灵装作镇定。
林苑笑了笑，开口刚想说话，她身后却突然传来声音。
是一个男人的呻吟声，声音嘶哑。
林苑露出抱歉的神情，手指比了个一，用唇语说：“稍等一下。”
她是一个喜欢笑的女子，从小时候起便带着笑容，只是以前是笑得纯真，现在是笑得风情些。
林苑转身面黑后黑暗，陈都灵这时才发现，原来她背后还有一个巷子，黑漆漆的，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
她伸出手，黑猫从她的肩膀跳到手上，阴冷的一声猫叫，黑猫像是鞭子一样抽出。
冰冷的夜中飞出几粒血花。
陈都灵吞了个唾沫，向白蒲旭问道：“她以前也这么狠吗？”
白蒲旭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黑猫慢慢回到林苑身上，说道：“如意楼的杀手，上到皇宫贤臣，下到平民百姓，只要来者付得起钱，杀多少都不在话下。不是狠不狠的问题。”
陈都灵思索了一下，如意楼这种行径和电影里的杀手相似，怕不就是专门用来买凶杀人的？
“你大可以这么理解，但还有些偏驳。”白蒲旭说。
失神间，林苑已经转过身来，手指轻轻抹去脸上的血迹。
“不好意思，这个客人有点调皮，现在好了。”
她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略带沙哑，听起来像某种成熟的毒蛇，笑道：“还挺安静的，楼内没有出事，不过很快就要有人来找你了，在这之前你还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林菀站在原地，没有动手的意思。
杀人的事情随时都可以干，她今天来是为了还一个人情的。
但也仅此一次，知无不答，之后大家各自两清。
白蒲旭点头。
陈都灵根据白蒲旭的意思，问道：“想杀我的人是谁？”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要杀你的人当然是如意楼了。”
林苑忍不住笑道：“整个如意楼都要杀你，当然了，还有一个大人物在后面撑腰，至于是谁，我身份太低，还不清楚。”
白蒲旭点头，说道：“怪不得今日你会来。”
“别误会，我来不是来投奔你的，只是给你报个信，可靠消息，三棺之一的铁三直很快就会来西清城。”
白蒲旭皱起眉，觉得有些棘手，三棺之一的铁三直是最鲁莽，最听话的一个，杀人从不过问缘由，没有丝毫道理可讲。
“我刚探过你的气息，跌境跌得如此夸张，就算是鱼霄观那个老道也没办法保你。如果你不想波及其他人的话，最好离开这里......”
林苑说完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还是开口道：“这次事情背后的人，我不清楚，不过你要是想查人的话，十日后南屿城有一场江湖人宴会，那里会有你想见的人。”
白蒲旭点头，看来要去那里一趟了。
陈都灵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向来是一个对谜团很感兴趣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
两人相视之后，林苑再没有说话，夜里只有猫叫反复。
她的夜行衣很贴身，勾勒出线条，纵使没有刻意展露，也还是让陈都灵口干舌燥。
林苑走了过来，两人离得更近了。
陈都灵不自觉吞了口水。
白蒲旭说道：“小子你不要慌，不要露馅了！”
他的话当然只有陈都灵听得见。
林苑修长的手划过他的脖颈，头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三年前，你在客栈里救了我一命，今天我还了，以后咱们可就永不相欠了。”
陈都灵茫然地点了点头，脑袋一片空白。
“你的人来。”
她缩回手，说道：“这个人根骨与你相差无几，再过十年，他会是你最好的帮手。”
白蒲旭知道那人是谁，但陈都灵不知道。
谁？谁来了？还会在十年后帮到我？
陈都灵表面冷静，但心里却一团疑惑。
不过很快他就不会疑惑了。
林苑慢慢隐入黑暗当中，白蒲旭没有让他追上，而他身后传来呼叫声。
“陈哥！你没事吧？那只猫抓到了吗？”
张三小气喘吁吁地跑来，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哎呀，累死我了。”
陈都灵愣了一下，不过他愣住不是因为张三小，而是他身前的巷子突然抛出一只黑猫的尸体。
啪嗒落地声。
地上血红，湿哒哒，黑猫的样子和刚才那只很像，但陈都灵直觉这不是同一只。
这源于身体的一种反应，或者说是白蒲旭的反应，他知道，林苑十分喜欢她的猫。
陈都灵捡了起来，转过头笑道：“嗯，抓到了。”
“有点恶心......”
张三小一脸嫌弃，接过黑猫往回走，走到一半发现陈哥没有跟上，回头道：“陈哥，你不走吗？”
四周很静谧，连风声都没有。
刚才他已经决定，鱼霄观是他的家，他回家前得先把事情都解决一下。
陈都灵摇了摇头，说道：“你先回去吧，记得说是张哥抓的猫，多分他一点，他老婆还等着治病呢。”
张三小如往常一样点头，脸上看不出杂念，说道：“陈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都灵说道：“得出趟远门，你记得跟师傅说一声。”
“知道了。”
张三小已经跑着回去。
陈都灵看着他的背影，跃上墙头。
......
......
南屿城在西清的南边，是先商王朝的中心位置，沿海而立，经济富饶，水乡美人还有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只是憾在并未先商王设为首都。
那里与西清相隔百余里，普通人赶马车得走个十来天，但江湖人用轻功，快者三天上下，慢者七天左右便可以到达。
陈都灵从一出山坡跳下，尘土飞扬，惹得他咳嗽了两声。
他挑了一处休息的地方躺下，问说：“白爷，南屿城那么大，林苑说的那人是谁？”
白蒲旭躺在他头上，闭着眼睛，“我也想知道，我说你不累啊？能不能睡一会儿？”
“不是，咱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得去找了吗？”
“安啦，我心里有数，你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白蒲旭在空中翻了个身，说道：“不过先说好，到那之后一切听我吩咐。”
陈都灵点了点头，刚想睡下，忽听一里外传来声响。
荒郊野外的，多是一些野兽伤人，土匪劫道的事情，不小心松了警惕，保不准连小命都得搭上。
他打了个激灵，翻起身，循声走去。
黑夜中磷光点点，好似团团鬼火，远处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陈都灵弯着腰，渐渐靠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