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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繁花落尽

繁花去兮无痕,流年逝兮奈何。

窗外园子里细花凋零,全不似先前繁花盛绽时的婀娜,春色丝毫经不得命运蹉跎,青丝细雨也奈何不了时光的涤荡。

一棵歪脖的老榆树静立在这里,残落的枯枝静静地躺在落叶编织的凉席上,深情着俯瞰着滋养它的泥土,他老了,也累了,早早的谢幕,成全了它历霜沐雪的一生。它记述了祖孙二人的相依相伴,如今也经不住时间的摧残存叶枯了,落尽了它的一生。“人世的沧桑他经历的太多也忍受了太多了,也该好好歇歇了”这是姥爷最后一次来到这里对我说的话“万物的凋零自有天数,不要因此而过分悲伤,就当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需要歇歇了吧!只是就这么走了总会有点不舍啊,牵挂的太多,很难放下呀。”

这话像是慨叹,但我体味到了离别。我悲伤的望着老榆树,紧紧地攥住姥爷的手,想留住这属于我们的秋色,也想留住我最珍视的一切。奈何姥爷已不再似从前健朗,只是越来越愿意凝视着我,我知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真的怕连这最后的一片温存也凋零了。

那年我中考,为了我上学方便,爸妈在学校旁边买了套房子,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姥爷家。前天晚上,姥爷在他的床边支了个钢丝床,要我陪他一晚,他说就是想再为我盖一次被,再看看我。

我笑着打趣道,看了我16年还没看够啊,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每周日都回来看您老,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就是这句“等着我回来”是姥爷一生都在履行的,也是他从未背弃过的诺言。

“看不够啊,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看你有自己的家,姥爷就放心了,姥爷就是想把你的样子记住,不要等老糊涂了,连我们莹莹长什么样都忘了,每天记得给姥爷打电话。”

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哽咽一下,姥爷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忘吃药,忘时间,将黑夜当做白昼也是常有的事。有时我刚一走开就呼喊着找我,待我寻声赶来,就攥着我的手轻声呵斥我的顽皮,也因为这样跟我怄气了半天。

姥爷,请再等等我!我怕赶不上时间流逝的脚步,我怕深夜里思念的清泪划破静谧的长空,我更怕一切的一切只能封存与记忆。我,怕失去你。

搬走的前一晚,我第一次住到姥爷的房间,姥爷的腰不好,医生告诫不能睡钢丝床,可是那一晚他架出尘封已久的钢丝床,只为我能陪他最后一晚。

那一晚非常安静,不再能听见姥爷厚重的呼声,或许他一夜未睡吧,或许他对这短暂的时光无比珍视吧。幼时我睡觉极不安稳,姥爷路过我房间的时总是下意识看看我又没有蹬被,并轻轻帮我盖上。有一次我晚上被噩梦惊醒,猛的坐起,也惊醒了睡梦中的姥爷,第二天姥姥告诉我姥爷一晚没睡,总是来看看我,怕我再次惊醒跌出窗子(当时正直仲夏,为了取凉夜晚窗子也是敞开的,而我的床正好对着窗子),姥姥嘲笑姥爷的多虑,可这何尝不是一种爱的牵挂呢,这种温暖再也体会不到了,只留下记忆的温存和徘徊的泪光。

第二天早上姥爷早早起来,和姥姥一起为我准备临行的包裹,几乎掏空了所有的家当。姥姥不小心弄打了一个玻璃罐子,把我惊醒了。姥爷连番数落姥姥的大意,那罐子里装的是自家榨的辣椒酱,我幼时最爱的零食,买来干豆腐蘸上层辣酱,那美味是山珍也比不了的。姥爷知道我爱吃提前一个多月就让姥姥榨完封存起来了,就等我在外的时候能尝一口家里的味道。现在我还是十分钟爱辣椒酱,只是再也没了那份味道。姥爷走后姥姥也越发懒惰,那是我最后一次尝到童年的味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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