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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九尊人像

先王遗言

从前,统治巴士拉城的是一个非常富有强大的国王,他有一个独生儿子名叫侯赛因。

侯赛因是个聪明、英俊、活泼的青年,从小受过良好、严格的教育,国王很喜欢他。

忽然有一天,国王身染重病。他感到自己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但有许多话想对儿子说,于是把侯赛因唤到床前。

“孩子,”老国王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行了,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离开你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你继位以后,不要压迫百姓,不要轻信谗言,也不要胡乱挥霍。要经常到百姓中去走一走,倾听他们的意见,关心他们的疾苦。只有这样才能治理好国家。”

侯赛因泪流满面,连连点头。过了几天,老国王就溘然长逝了,侯赛因悲痛欲绝。他接替了王位,按照父亲的教导治理国家。可是不久他就被几个宠臣的阿谀谄媚迷糊住了。他忘记了父亲的教导,不再去民间察访,不再听取大多数人的意见,而是吃喝玩乐,一味挥霍金钱。渐渐地,百姓怨声载道,几个有为的大臣也相继离他而去。

一天夜里,侯赛因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翻腾着父亲临终时的情景。他对自己的过错开始悔恨。天将亮时,他才睡熟,梦里见到一个老人,捋着胡子对他说:“侯赛因,你很痛苦是吗?如果你想摆脱目前的困境,就到开罗去吧,幸福在那里等着你!”

侯赛因起床以后,这个梦境一直追随着他。他把梦里的情景告诉母亲。母亲说:“孩子,梦差不多都是假的,你不要相信。开罗离这里很远,你哪能抛开国事去寻找什么幸福!”

可是,侯赛因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个奇怪的梦,他怎么琢磨怎么觉得那个梦不寻常,老人的话肯定有什么启示。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告别了母亲,只身去了开罗。

经过长途跋涉,他累得疲惫不堪,到开罗的第一天,他就躺在一个清真寺里睡着了。他又梦见了那个老人。老人对他说:“我很高兴,我的孩子,你有勇气,又有决心。你不辞辛苦,从遥远的巴士拉来到这里,这说明你是一个勇敢无畏的青年。现在我劝你回到巴士拉去,你会在自己的家里找到一座宝库。”

侯赛因失望地回到巴士拉,母亲迎接了他,劝他忘掉这两次梦和那个白胡子老人。

这天夜里,侯赛因在梦里又见到了老人。老人对他说:“孩子,拿一把镢头,到你父亲生前居住的宫殿,挖开那里的地面,你会找到宝库!”

第二天早晨,侯赛因找了一把锋利的镢头,去父亲以前居住的宫殿挖掘宝藏。母亲看见了感到惊奇,问他要干什么,他把昨夜的梦告诉母亲。母亲说:“你真是个傻孩子,那个老头已经骗了你一次,让你白白地跑了一趟开罗,你怎么还相信他的话?再说,那是梦境,不是事实,哪能这么当真?”

“不,母亲,这个老人连续在我的梦中出现,必有原因,我应该按照他说的去做。”

母亲说服不了侯赛因,只好随他去了。侯赛因就在地面上挖掘起来。挖了大约一米多深,他看见一块石板,上面有一个铁环。他喜出望外,猛力拉动铁环,石板掀起,露出一道石阶。他沿石阶下去,走进一个大厅。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他又回到地面,点燃蜡烛,叫上母亲:“母亲,你来看!”

母亲惊愕地和侯赛因下到大厅。借着烛光,他们看见了许许多多装满金币和珠宝的罐子。他们一一打开盖子查看,在一个很小的罐子里,他们发现了一把小小的金钥匙。

“母亲,这把钥匙是干什么用的?”侯赛因问母亲。

“你父亲把它放在这里,说明它很重要。我猜测,它一定是用来开启另一间宝库的,让我们找找看!”

他们举着蜡烛,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寻找。终于,在大厅墙壁的一角,他们发现了一个小孔。侯赛因将钥匙插进去,一扇小门打开了,里面现出一间小屋。屋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八尊人像。侯赛因摸摸人像,发现它们都是用宝石雕成的,神态栩栩如生,就像真人一样。它们的脚下系着一条绸带,上面有一行小字:

我的儿子:

我用一生的时间搜集了这几尊价值连城的宝石人像,但还有一尊最为珍贵的,需要你去寻找。如果你愿意去寻找,就到开罗去,拜访一个叫穆巴拉克的老人,他曾是我的奴隶,他会帮你克服一切困难。

父亲的遗言激励着年轻国王去冒险,于是侯赛因对母亲说:“母亲,哪怕历尽千难万险,我也要找到第九尊人像!”

侯赛因很快去了开罗。他到处打听穆巴拉克的住所,出乎他的意料,穆巴拉克并不难寻,开罗人差不多都知道他的名字。

侯赛因来到穆巴拉克的住宅。他惊讶地发现,穆巴拉克身上根本没有奴隶的影子,举手投足完全是大富豪的气派。他的住宅不仅宽敞、舒适,而且豪华无比。

“我的主人,”穆巴拉克见年轻的国王来访,又惊讶又激动,“这里的全部财产都是您的,我仍是您的奴隶。您的父亲一直没有给我人身自由。”

“我给你自由,也给你这些财产!”侯赛因说,“我这次来找你,只是希望你帮助我寻找那第九尊人像。”

穆巴拉克感激地说:“陛下,您将人身自由还给了我,我甘愿用生命报答。只是寻找那第九尊人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想些办法。”

侯赛因等了两天,穆巴拉克在为旅行做准备。他花钱雇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作为他们这次旅行的护卫。接着他们就动身了。

他们骑马向开罗郊外走去,穆巴拉克告诉侯赛因:“陛下,保存第九尊人像的地方是个极为可怕的所在,需要靠勇气排除层层障碍,您一定要听我的,否则我们就会闯下大祸。”

侯赛因点点头。走了许多天,他们到达一片原始森林。大家跳下马。侯赛因和穆巴拉克将马交给护卫,两人步行向森林深处走去。

森林里寂静无声,阴森可怖,时而听到一两声野兽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四处灌木丛生。没有现成的路,他们只好在灌木中穿行。越往里走,侯赛因越觉得害怕,穆巴拉克说:

“陛下,一会儿我们将到达一个湖边,那里有一条小船,是只魔船。我们将乘着它渡过湖去。上船以后您千万不要说话,否则小船立刻沉入湖底,我们也会丧命。”

侯赛因把穆巴拉克的告诫牢牢记在心里。不久,他们来到一个宽阔的湖边,湖水碧绿碧绿的,荡着波纹。湖边果真停泊着一条小船,侯赛因刚要跨上去,一只怪物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它长着雄狮的身体,大象的脑袋,长长的鼻子一摇一摆,两只大眼睛望着来人。侯赛因吓得连退几步,但马上又镇静下来,他想起穆巴拉克在路上对他讲的话,知道要获得第九尊人像,需要靠着聪明和勇敢来克服重重障碍。

那头怪物走近他们,用长鼻子将侯赛因拦腰卷起,送到船上,侯赛因咬住嘴唇,紧闭眼睛,才没有叫出声来。怪物又把穆巴拉克卷到船上,接着它也上了船,用长鼻子划动水面。小船划得飞快,一会儿就到了对岸。侯赛因一直用惊讶的目光望着怪物,不敢与穆巴拉克说话,更不敢与那怪物说话。

那怪物用鼻子将两人卷送到岸上,霎时不见了。

侯赛因环顾周围,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座风景如画的小岛上。遍野的鲜花,吐着沁人心脾的馨香,枝繁叶茂的树木,挂着硕大的果实。他们穿过一座花园似的地方,在一座绿宝石筑造的宫殿前面停下脚步。穆巴拉克告诉侯赛因,他们要找的那尊人像就在这里,它的保护人是一位神仙,他们必须见到他才能知道人像的具体所在。

宫殿的大门洞开着,门的两侧站着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卫士。侯赛因昂首挺胸走上去,马上被卫士拦住了。

穆巴拉克脸色大变,一把将侯赛因拉回来,声音颤抖着说:“陛下,这是一位神王,您不能这样冒冒失失的。”

“那怎么办?”

“您稍等一会儿。”

穆巴拉克说着,从身上掏出六条绶带,两条递给侯赛因,两条自己拿着,两条铺在地上。他要侯赛因照自己的样子,将一条系在腰间,一条围在肩膀上,然后拉侯赛因坐在铺在地上的绶带上。

“陛下,您要记住,”穆巴拉克低声说,“如果神王愿意见我们,他会以人的面目出现。如果他不愿意见我们,就会变成一头可怕的怪物恐吓我们。但无论如何,您不要离开这条绶带!”

神王启示

穆巴拉克嘱咐完侯赛因,便喃喃地念起咒语来。他念了一遍又一遍,侯赛因一句也听不懂。

忽然,风雨骤至,电闪雷鸣,空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接着,一股浓烟滚来,将侯赛因和穆巴拉克团团围住。侯赛因紧张地屏住呼吸,瞪圆眼睛想看见什么,可是什么也没看见。这时,坐在旁边的穆巴拉克轻松地笑道:“好兆头,陛下,神王就要驾到!”

果然,浓烟渐渐散去,雨也住了,风也停了,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周围又飘起花草的芳香。这时,一个白胡子老人从宫殿里缓缓走出,侯赛因一看,惊呆了:“这不是我在梦里多次见到的那个老头儿吗?”

他一边寻思着,一边随穆巴拉克向老人鞠躬致意。

“请说出你们的名字,并说明来此的目的!”神王威严地望着他们。

“亲爱的神王,我的名字叫侯赛因。我曾三次在梦里见到一位老人,他指示我打开了父亲生前的宝库。在那里,我见到一条绸带,上面有父亲留下的遗言,他要我寻找第九尊人像。据说,只有您知道人像在哪里。”侯赛因没敢说出梦中所见的老人酷似这位神王,他怕出言不慎激怒对方。

“侯赛因,我的孩子,”神王慈善地说,“你在梦里见到的那个老人就是我。我知道,你的处境很困难,你的百姓和你的大臣对你都不满意,因为你背离了你的父亲。我也知道,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过错,这很好。因此我要满足你的愿望,给你所寻求的东西。但为了证明你值得信赖,你必须先完成一项我交给的任务。你去替我找一个姑娘,无论她的外表还是她的内心,都是尽善尽美的。”

“我用我的名誉和生命担保,”侯赛因说,“哪怕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这样一个姑娘。只是我怎样才能判断我找到的姑娘是最完美的呢?”

“我将送给你一面镜子,它会告诉你的。”神王伸手向空中一招,手中立刻出现一面镜子,与普通镜子没有什么两样。他继续说:“当一个姑娘照镜子的时候,如果镜中出现一片云雾或一些阴影,这就说明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姑娘。反之,如果镜子光亮如初,照出的人影毫不走样,这就说明这位姑娘是你寻求的对象。”

侯赛因接过镜子,神王就不见了。侯赛因和穆巴拉克回到古城开罗,开始寻找美丽的姑娘。他们清楚,一个人的外表如何是可以用眼睛看出来的,内心则不然。只有他们认为哪位姑娘外表合格了,才让她照镜子。但寻遍了整座城市,也没有找到一个能够经得起神镜考验的姑娘。

侯赛因只好离开开罗,旅行到美丽的名城巴格达去,穆巴拉克一直陪伴着他。

到达巴格达,他们下榻于一家旅馆。休息过后,他们就开始在城中的市场、繁华的街道转悠,可是仍没有找到一个令人满意的姑娘。

怎么办呢?还是穆巴拉克主意多,他准备在巴格达城中心开一个店铺,专卖布匹、衣服、披肩等妇女需要之物。这样,女客就会源源而来,日久天长,他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十全十美的姑娘。

侯赛因很高兴,立刻拿出资金要穆巴拉克去办。穆巴拉克在这方面十分老练,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

店铺开张了,极受妇女们的欢迎,顾客们如潮水般涌来,两个人几乎应接不暇了。

几天就在乱哄哄中过去了,他们没有发现满意的人。侯赛因有些沉不住气了,想再到别处去碰碰运气,穆巴拉克劝他说:“陛下,巴格达是伊斯兰教的中心,是天下有用之才的聚集之地,这里必然不乏美貌的纯善女子。您别急,这样的姑娘我们会碰到的。”

果然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位姑娘,由几位侍女陪同。她想买一条披肩。侯赛因第一眼就看出,这个姑娘就是他在寻找的人。她有月亮一般美丽的笑脸,白嫩的皮肤,大大的闪着温柔之光的眼睛,高高的鼻子下面是一张微启的小嘴,湿润的朱唇下面露出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她的身段苗条,举止优雅,说话很悦耳。

穆巴拉克也看中了这个姑娘,当他将披肩拿给姑娘看时,与侯赛因交换了眼色。

姑娘看中了一条淡黄色的披肩,侯赛因要她披在肩上试一试,并递上了镜子。

镜子里清晰地显出姑娘无比美丽的面容,一尘不染,既没有云雾也没有阴影。侯赛因高兴得几乎发抖了,他疯狂地爱上了这个姑娘。“她是谁?我要去向她求婚!”姑娘走了以后,侯赛因对穆巴拉克说。

第二天,穆巴拉克就打听到了姑娘的住处和身世。她是当地一个富豪的女儿,从小受到父母的喜爱。她不仅长得美丽,而且心地善良,性格温柔。她知书识礼,聪慧过人,曾读过许多书,对许多事物有惊人的见地。

侯赛因以巴士拉国王的名义向姑娘的父亲求婚。姑娘的父亲见眼前的青年高大英俊,气度不凡,高兴地应允了这门婚事。

婚礼在隆重而欢乐的气氛中举行,一对青年彼此都很倾心。

过了数日,侯赛因在喜悦中似乎完全忘记了神王交给他的任务。

“陛下,我们既然找到了姑娘,就该回去了,将您成功的喜讯报告给神王。”穆巴拉克提醒他说。

“不!”侯赛因不高兴地说,“什么珍贵的人像?什么无价之宝?哪个能比得上我的新娘?我要把她带到巴士拉去,永远不与她分离!”

“陛下,”穆巴拉克惊恐地叫道,“您说话千万要慎重,绝不能感情用事。您已经用您高贵的名誉和宝贵的生命向神王做了保证,难道您忘记了?我恳求您冷静地思考,做出正确的决定。”

侯赛因犹豫了,他想起了威严的神王,记起了自己的誓言,终因惧怕神王的威力,极不情愿地说:“唉,那好吧,我们明天就出发。”

次日早晨,他们就带着姑娘到开罗去了。

神王看见姑娘,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对侯赛因说:“孩子,你不仅勇敢,也很忠诚。你是可以信赖的。现在,你回到你的国家去吧,在你原来发现八尊人像的地方,你将看到第九尊。”

侯赛因望着他的新娘,悲痛万分,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向神王道了别。他痛苦地回到巴士拉,母亲见他归来十分高兴。

“我的孩子,你可回来了!”母亲拥抱着他说,“找到第九尊人像了吗?”

“母亲,我得到了第九尊人像,可是却失去了比它更珍贵的东西。世界上任何宝贝都无法与她相比,我失去她如同失去一切!”

接着,他向母亲讲述了他的新娘:她的美丽、她的贤惠、她的聪明、她的学识。母亲安慰他说:“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不过这样的姑娘世间不会只有一个。你别难过,这样的姑娘你还会碰到的。走,我们去看看第九尊人像。”

侯赛因无精打采地跟着母亲下到宝库,八尊宝石人像仍立在那里。在它们的旁边,第九个台座上,的确多了一尊人像,只是它的上面罩着一块彩绸。彩绸很长,一直拖到地面。侯赛因好奇地走上前,揭下了彩绸。原来那不是什么人像,竟是侯赛因朝思暮想的新娘!侯赛因惊喜若狂,失声叫道:“难道神王说的第九尊人像就是你吗?”

姑娘温柔地笑笑,对他说:“你没有得到第九尊宝石人像,得到的却是我这样一个凡人,你不后悔吗?”

“当然不后悔,”侯赛因叫道,因为过分激动,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似乎在喷火,“我宁愿丢掉一切财产与你生活在一起!”

正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听见空中响起了一阵雷鸣一样的吼声,随之,神王出现在他们面前。侯赛因非常高兴,他向神王连声道谢。神王说:

“孩子,我要给你的第九尊人像,就是这个美丽、善良、聪明、贤惠的姑娘。你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她,她来之不易。爱她吧,对你来说,她比任何财产都宝贵。她会帮助你治理国家,成为你很好的助手,你的国家会变得无比强大。”

神王说完就消失了,侯赛因呆呆地立在那里,反复地回味着神王的话。

一会儿,他如梦初醒,高兴地拉着他的母亲和他的新娘跑到地面上来。他立即通令全国,庆祝他的婚礼。

他的妻子果真如同神王说的那样,聪明又有才华,他们的国家在他们的治理下,成为那个时代最强盛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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