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雪飘,寒风萧瑟,伫立在山林中的陆尘与王耀东谈兴正浓,意犹未尽。
“面对鬼子的暴行,有几个敢于在第一时间反抗的?你想呀,民国20年的九一八,日本人整个驻东北军队不足3万,而中国东北军却近30万。民国政府不仅不让军队反抗,还封锁军械库,不仅出卖了自己的家乡,还送给日军大量武器装备。这个行为所造成的恶果,就直接导致了日本侵华战争的全面爆发。所以说我们这个民族,是个特别能忍耐的民族,民国政府是世界上最能忍耐的政府。”王耀东说着便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
陆尘虽心里激流汹涌,但脸上却显得平静,他清了清嗓子,便慢条斯理地说:“这个问题的本质在于统治者的懦弱性和贪婪性所造成的,因为战争只不过是一个争夺统治权的一个手段而已。如果民国政府一旦战败,他们所有的政府官员将要退出历史舞台,甚至于大多数人要上断头台。而他们管理这个国家的真正目的,不是让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社会公平正义。而是要对老百姓横征暴敛,敲骨吸髓,草菅人命,以满足他们穷奢极欲的需求。任何一个封建政权就从来没把老百姓当人看过,在他们眼里老百姓只不过是他们的剥削和渲泄的对象。所以统治者是最害怕战争的,他们宁可放弃部分国土,甚至不恤为强盗吮痈舐痔,其目的就是不愿放弃奴役人民压迫人民的权力。所以民国政府在‘九一八’的表现,我一点都不会感到诧异,这是历代统治者的本性所决定的。全面战争爆发了,民国政府才知道,一个东北仅仅是人家日本人牙签上的一丁点小肉,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贪婪之心,而他们的目的就是消灭中国的现有统治者,自己做中国的统治者。才知傻眼,但坐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瘾还未过足,不能放弃,所以才仓促应战。但必须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帜,去忽悠人民去上战场,打日本鬼子,等打跑了鬼子,这帮龟孙子又照样变本加利地来欺凌老百姓,把老百姓推向更苦难的深渊。所以中国的老百姓对这一点也看的很清楚,他们也有思想,在民国我们被奴役,鬼子来了我们是奴隶,反正都是一个奴字,又何必去帮一个坑蒙拐骗的骗子去打另一个杀人放火的强盗呢?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只有忍耐,一直忍耐到亡国灭种。”
王耀东一脸诧异的盯着陆尘,嘴角带着一丝焦躁。“照你这么一说,我们该怎么办?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全都白死了吗?堂堂大中国,就这么拱手相让给日本人啦?”他气得脸跟大红柿子一样。
陆尘见他情绪低落,便将话锋一转。“中国需要结束从前的一切吃人的等级制度,培养一大群真心实意为国为民的仁人志士,这些人要从内心深处尊重在苦难中挣扎的工农、去敬畏他们、热爱他们,拜他们为师,甚至要做他们的儿女,并自觉地为他们服务。真正做到权力为他们所用,利益为他们所谋,命为他们所拼。要让他们看到希望,看到光明,从而增加抗御侵略的力量。只有这样他们的聪明才智和无尽的力量才会凝聚在一起,形成惊天动地,摧枯拉朽的风暴,这个风暴不仅能将鬼子刮回海岛上去,还能刮出一个民族复兴人民幸福的新中国。”
王耀东听罢,突然眼睛发亮,忙惊喜地问道:“你这么胸有成竹,中国真的还有救?”
“救中国可不能指望,那帮捞钱揽权玩女人的官员,其真正的力量在觉醒中的人民身上。关键是先醒的人,要去叫起那些还在酣梦中的人,快快团结起来!用最短的时间,唤起大多数人的勇敢之心,中国就绝对亡不了!”陆尘信誓旦旦地说。
“好,我马上就去找村里的人谈,让他们拿起武器抗争!”王耀东显得有些激动。
“这件事要掌握火候,循序渐进,先亲后疏。比如;先找知根知底、与鬼子有血仇、心里要杀鬼子,又苦于没有挑头的人。这事一定要慎重起见,宁缺毋滥,这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把大家集中起来,把事议一议,再拟定一个规矩,然后再打鬼子。”陆尘说得很认真,也很严肃。
“我这里现成就有五个,他们都是我铁杆兄弟,个个忠情忠义,前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商量如何杀鬼子!”
“好,等人员招集齐了你叫上他们。”
天气异常寒冷,滴水成冰,狂风卷着暴雪在他们头顶上空中肆虐,仿佛要把空气冻凝固了一般。他们也被冻得哆哆嗦嗦,牙齿打颤,双手直发抖。
“先去我家,生把火烤起来,再烫壶酒暖暖身子!”耀东对陆尘说。
“不行,先将鬼子的尸体处理掉,再将他们的装备藏起来,留着将来备用。”于是,两人顶风冒雪将鬼子尸首,拖到一个冰封的水塘上面,把他们一起扔了下去,不一会儿大雪就覆盖了一切。
然后两人分别扛着枪,拎着子弹,从山林中绕道来到一座背靠大山,坐南朝北的庭院前,院门前的两株银杏树,在白雪的映照下全身透亮,陆尘来到树下,仿佛是来到了一片金碧辉煌的天地。
正对防风墙的里面,有一正二偏三扇红漆大门。正门对开,偏门单开。耀东引着陆尘走进正门,红漆大门上一付对联,左右各一幅,上面写着:“大海有真能容之度,明月以不常满为心”十六个隶书大字。穿过大厅,便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陈设很特别,又很华丽。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屏风,转过它便是一雕梁画栋,墙上挂着各色鹦鹉画眉,名草奇花的客厅,客厅中间放着条几、八仙桌子,两边各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还铺着柔软的垫子。整个屋子的地板上都铺着一张叠一张兽皮,毛茸茸的,走在上面似乎就像在青草最茂密的跑马场上散步,倍感舒适温暖。最令人兴奋的是屋子中间,有一个烤火炉,火炉边的篮子堆满了黑亮的木炭,两人在火炉旁边坐下,耀东点燃火炉后,就去烫酒烧菜,陆尘坐在温暖的屋子,顿时心里便觉得已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王耀东虽说体育老师,但并不是鲁莽汉子,从小就熟读三国,水浒,和精忠岳飞。尤其对古代大家墨子的思想独尊推崇,墨子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农民出身的哲学家。他所提的:“官无常贵,民无终贱”的理论,通过千年的验证,是值得肯定的。他要求统治者能够做到:“饥者得食,寒者得衣,劳者得息”。其实就是二千多年前的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思想。
而墨子的这种思想,在大学里是排斥的。所以王耀东长这么大却从没有遇到过知音,甚至于连教国学的老婆都称他为异类,不屑与他谈理论经。这一切使他很苦恼,也感到很孤独。同时他也知道,一个大学里的体育老师,其实就是一个二皮脸,搞学术的不搭理你,研讨理论的认为你就是一莽夫。但是他从未气馁过,他经研究后得出一个结论;儒家思想的作用是,1.奴役人民服务于帝王,制造社会不公。2.用条条框框管理人民,使人民丧失创造力。3.严重歧视劳动人民,使社会产生严重的分配失衡。4.发展到最后就会变得虚伪,懦弱,野蛮,灭亡。而且每当我们民族到了危险的时候,总有人不知不觉地遵循墨子的侠义思想,去拯救国家,而且是屡试不爽。对于这一现象,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理解,但从未得到其他人的肯定。
今天恰好遇到陆尘,于是边问边观察着陆尘的反应:“陆老弟可曾知墨子的‘兼爱非攻’有何寓义?”
陆尘此时,已经感到非常的困倦,这种困倦不光是来自于本身的体质,而且属于心力交瘁。凭着他的体格和年龄,即使再苦再累,只要喝上几碗白酒,在睡上一会,醒来便一身轻松,倦意全无。而一旦心累却越喝酒越疲惫。自打日本人来了以后,他就没有安生过,几经生死,丧了那么多的亲朋好友,令他痛心疾首。
好在今天遇到王耀东,他刚把一杯酒下肚,正用筷子夹着肉呢,一听他既然问起了墨子,便收回了筷子,借着酒劲就信口开河地胡说八道起来:“话说有个家底颇丰的一个老员外,生了的两个儿子。老员外在他们出生后,就请了一个占卜师替他们卜卦。这位身越千年,仙风道骨的老者,仔细观察了两童后便撂了一句话:‘两童一忠一奸,一仁一妖,仁者虽有沉沦之象,却能使你家族起死回生。妖者有天籁之音,婉转动听,但沉迷之中必遭家破人亡。’那仙人说罢便腾云驾雾,转眼无了影像。员外对他的话已然刻骨铭心,并发誓留忠去奸,取仁弃妖。等两童已能独自行走光阴,老员外便瞧出端倪。只见一子非常礼貌乖巧,虽不能为家庭挣回银子,倒时常出主意克扣长工的工资,或往米里掺沙子坑害顾客,使员外的效益大增。而另一个不是在外面与人打架,就是将家中的米拿出去施舍穷人,还经常闯祸,害得员外赔银子。于是便认定后者是奸是妖,并将其逐出家门,专心一志地培养前者。那知满口仁义道德的前者,所玩的坑蒙拐骗的伎俩让长工们吃尽了苦头,害得他们拼尽了力气,也不能养家糊口,老人饿死,小孩害病都无钱打理,于是乎就揭竿而起,怒杀了员外,前者见罢便委身做了长工的账务,天天循规蹈矩地为工头服务。一天后者知道了,就手持双剑,杀回家中,打得工头是满脸桃花,遍地找牙。此时前者出面阻止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何为君?势大屠人者为君!何为臣?贫力被杀者为臣!吾等顺强凌弱仍是顺天命,尊时理,不可妄为!’后者喝斥道:‘吾欲行救守之义,是支持防守诛讨的正义之战,尔等闪开,否则刀剑无情!’前者见后者强势于工贼,忙俯首称臣!哈哈哈,耀东兄可曾听懂?”
耀东一听便大喜于色,忙用赞叹的口气说道。“是呀,茫茫人海,知音难觅。陆兄讲的虽是杜撰的故事,但却是已经穿越了千年的历史,只想当官发财的人,终使他们有千军万马,也岂不是说垮就垮!非攻:其实就是,反对攻伐掠夺的不义行为的正义之战!比那些虚伪的奴役人民,服务于帝王权贵的奴才思想,可不知强上多少倍。我们要事实证明,凭老祖宗留下给我们的智慧,一定能够战胜小鬼子。”
此次谈话,不仅让耀东有了找到知音的感觉,而且陆尘也认定他将来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抗战指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