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阳光遮天盖地,把润江城西门的城垣转角楼洗涤的一片亮白。碧蓝的天空泛起了一堆堆像新棉花般的云幕,仿佛要把天下人都塞进那舒适而温暖的棉花堆里似的。也把风尘仆仆的陆尘热得额头蹭出几缕好似游龙的袅袅白烟,缠绕在他头顶上空。
西门楼下戒备森严,一片白色恐怖。城门口的鬼子在严密地盘查着进出的人,特高科的特务也站在城门两侧突击搜查,好象在抓什么新四军。陆尘站在城门外路口上,当他看到一位被菜担子压弯了腰,进城卖菜的大爷。便上前对他说:“大爷,你这担子多沉呀,快放下歇会儿脚。”
“哈哈,好,就歇下子吧?”说着老大爷就放下担子,便眼瞅着城门口那几个耀武扬威的鬼子,脸色暗沉。陆尘一面掏出香烟,一面对老人说:“老人家抽根烟吧!”
“谢谢,咱庄稼人不抽这个,我这有烟斗!”说着老人就从裤腰带上解下了一个铜头烟斗,又将象牛眼珠似的烟锅揣进烟袋里再装上烟叶,陆尘忙凑上去替他点火。
“小伙子你是干那行的?”老人一面抽烟一面问。
“在家种地,今天空闲进城走亲戚!”
“你别蒙我了,你不像种地的。等会儿你帮挑担子进城,日本要问,你就说是儿子,跟我去卖菜的,你看行吗?”老人的目光象似看穿了陆尘的心似的。
“行!我看行!”陆尘连声应着,心里却对这位睿智的老人充满敬意。“年青人,跟咱庄稼人说点瞎话也没啥,可是跟小鬼子讲话可要千万注意,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这话你可要记住了!”
“老人家,说得是!您的话,我一定铭记不忘。”陆尘象个说了谎的孩子,低声而乖巧地答应着。老人见他还挺机灵的,便起身将担子交给了陆尘后,就挺直腰板向城门口走去。陆尘也挑着担子紧随其后。
“老头,你的,什么的干活?”两鬼子端着枪就冲着老人问道。
“太君,别凶我,我是良民,种菜的干活!”说着就用手指着身后的陆尘又对日本人说:“这是我儿子,是个哑巴!在家养着也没啥大用,我也只能把他带出来,当个驮菜的驴使!”鬼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便是一乐,觉得这老头挺讲话好玩的,于是就用刺刀对筐里戳了几下,随后就挥手放他们进城。在分别时老人慈重地对陆尘说:“小伙子编瞎话时要先问问自己信不信,然后再说。如果自己的关都过不了,就去糊弄鬼子,岂不是在找死吗?”此话对陆尘震动很大,就象一个父亲在谆谆告诫儿子。
进城后他直接去找老朋友裕仁堂药店老板江碧生,江老板一见到陆尘便欣喜于色。“你这是多久没来了,我还以你早把我这间小店丢到脑勺后面了。”江老板一面握着陆尘的手,一面吩咐伙计沏上上好的茶叶,然后就将陆尘引上了二楼客厅。两人刚坐下陆尘便说:“这次找你有事相求,成与不成给个准话。”
“什么事?你说!”江老板见他如此猴急,便爽快地说。
“我需要光洋500块和一些军用药品,急需!”陆尘也不拖泥带水,便开门见山。
“钱马上可提1000块拿走,药品就是找到,你也弄不出城去,鬼子查得很紧!”江老板也不问这钱作何用途便答应下来,但药品总是掉脑袋的事,他害怕陆尘因运不出而遇不测。
“陆尘叔叔好!”这时从外面跑来一个大约六,七岁的样子,俊俏可爱的小姑娘在冲他打招呼。陆尘当时就乐得合不拢嘴,一把抱起她,又放在腿上,并对她说:“我的好侄女,叔叔这次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替你买,你不会生气吧?”
“咯咯咯,您是我救命恩人,我爸说我是你亲女儿,不带糖也是我亲爹!”女孩笑的甜甜的,而讲出的话却更加的甜蜜。陆尘望着这可爱的女孩,便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幕。
那两年前的一天晚上,瓢泼大雨笼罩着美龄路路面,陆尘独自一人在路边的百货店购置物品。突然,从离裕仁堂200米的路上,响起了枪声,惊恐万状的人们纷纷挤在狭窄的路面上奔跑,不时有妇女和儿童跌倒,落荒逃命的人们便无意识的踏着他们的身体前行。江碧生老婆穿着高根鞋,搀着三岁的女儿也在逃命,不慎脚崴了,她和女儿便一起摔到在地,就在这里后面有辆军用卡车飞驰而来,驾驶室两侧都站着警察,他们一只手抓住车上的铁栏杆,一只手握着枪还不地扣动扳机,枪声夹着吼声在空中肆虐。“快闪开,别让前面的共产党跑了!”眼看这对母女就要命丧车轮之下,陆尘疾步冲上前去,江碧生老婆冲着他喊了一声:“先救孩子!”洛尘抱起孩子,试图将她拖走。这时,卡车已经飞驰而至,车轮离他们只有几秒钟的距离,只见那女人用力一甩手,挣脱了陆尘的手,又迅捷地用脚踹了他的屁股,霎那间陆尘和女孩得救了,老江的夫人却葬身车轮之下。
“老弟,抽烟!”江老板说着,一枝香递到了陆尘的手上,就地陆尘从回忆中拖回了现实。就在陆尘点烟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一千块现大洋就放在桌上。
江碧生脸上充满好奇,急切地打探道:“陆尘我知道你在这个时候,不会闲着的。快说打算干什么?”
陆尘也不回避,爽快地说:“拉起队伍,跟鬼子干!”
“老弟,该干啦,再不干,迟早会被鬼子杀死,我算看透了,亡国就是让全体中国人亡命,别忘了拉队伍时带上我!”
“你早在我们队伍中了,不过,你必须留在城里,替我们收集鬼子的情报,你这里很重要,在鬼子那里干事的姜成海和刘丕成,你替我联络一下,告诉他们要随时准备配合我们行动。”
“好,这两个人不是你两年前就让他们打进日本商行做事,现在看来这步棋走对了,那商行老板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鬼子的军官了。”
“是呀,日本人窥视中国是蓄谋已久了!就这样吧,我还要去找一个朋友,这钱先放在这,等出城时再来取!”说着陆尘就离开了裕仁堂,去与自己的结拜兄弟仇永生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