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思成兴致勃勃的返回驻地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接着江世波也把队伍全员带回了南麓山,派去执行扒铁路和炸碉堡的小分队也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的回来向纵队长报告这次行动的大致情况,人人脸上都憋着一股发至内心的喜悦。只有蒋问飞的那小分队一个个的都愁眉苦脸,瘪叽叽的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大喘。
“小倆子你们蒋队长呢?”这位十大几岁长得又黑又瘦的小队员,当他听到纵队长在点着他的名字问他,顿时,心就被提到了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其他同行的人也吓的手心淌汗,头皮发麻,全身颤栗。仿佛郝思成要把他们立即吞噬掉似的。“妈的,我问你们话呢,怎么都变成哑巴啦?小壁虎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最近很难得有好心情的郝思成,一下子又被惹得躁动不安起来,吓得小壁虎忙说出实情。
郝思成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便黯然神伤。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唉!大战未开,先折我一位大将,这都是命啊!问飞老弟您就安息吧,打鬼子的事还有我们呢!”说完便点了一枝烟,闭着眼睛深吸一大口,然后就面冲着泥巴墙,把手伸过肩膀示意大家都出去,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此时天已微露出蛋白,几颗残星在深邃天空中渐渐隐去。曙光缓缓地拉开了沉重地夜幕,将一束银白色的光亮,涂抹在通往南麓山的小道上。经历了枪林弹雨和长途跋涉的陆尘及战友们,他们虽然倍受体疲肠饥的煎熬,但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仍风尘仆卜的走在回纵队的路上。
郝思成早就吩咐伙房连夜做好了饭菜,又将自己上次顺道买回来的两瓶白酒拿出来等着陆尘。有着军队历练的他,其实心里非常清楚,就凭陆尘那点小伎俩和拼命精神,再加上一群军盲,想拿下一个戒备森严,轻重武器皆全的机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能否全身返回一两个人,可以说得上是万幸了!当他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冲动,心情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这时,一个通讯员欣喜地跑来向他报告道:“纵队长,陆副队长他们回来了!”“队伍伤亡情况如何?”郝思成吃惊地问,神情陡然变得严肃。“他们出发时队伍有多长,现在仍然是多长!”通讯员说完便露出一口雪白而齐整的牙齿,和一脸会心的笑容。“走看看去。”郝思成突然面呈悦意,破天荒的拉着通讯员的手,又并肩跨过了门槛,一起随着那些转忧为喜的人群,去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们。
陆尘他们一回来,也顾不上弹去身上的尘埃,一个个都蓬头垢面,急不可待地钻进了伙房“哈哈,兄弟们,不要抢,个个都有份。今天伙房里全是好吃的,管够!”孟嫂围着个大围裙,在笑容满面的招呼着大家,若兰也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汤水逐一的送到了大家的面前。“兄弟们先喝碗汤暖暖身体,舒展肠胃,然后再大碗吃肉。”她一面尽心地递着汤碗,一面细心地打量着这帮灰头土脸的兄弟,生怕有人负伤。
郝思成将陆尘拽到房间里摆上酒菜,准备与他边喝边聊。当陆尘听到蒋问~飞失踪的消息时就陡然发怔,沉默不语了许久,继而眼睛发直,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也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的,他终于忍耐不了,忽地起身掀翻了桌子,冲着郝思成一声大喝:“快把与他同行的人给我叫来,我要知道具体情况!”他像头被激怒了的雄狮,瞳仁中充满了血丝,露出了一付似乎要吃人的模样。
“你别急,我这就去把他们叫来,你,你好当面问!”郝思成没想到,一个刚相识还不到两个月的蒋问飞,竟然会让他弄得如此伤心。于是,他便忐忑不安跑去将与蒋问飞起去炸碉堡,并活着回来的人全给叫了过来。陆尘脸色煞白的听完了他们的汇报后,便两眼血红的勃然斥责道:“难道仅仅是因为你们贪生怕死,就活该让他一一个人去冒险吗?在没有找到他之前,你们有什么脸回来?如果蒋问飞是你们的亲兄弟,你们会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那里吗?”
这一连两个问题声色俱厉,吓得那帮人战战兢兢,魂不附体。陆尘一看他们的熊样,顿心生怜恤。他当然也知道蝼蚁尚且偷生的道理,再说上次大雪与鬼子枪战,自己不也是被吓得尿裤子吗!于是便闭了一下疲倦的眼睛,然后又声嘶力竭地喝道:“我现在就跟你们去找蒋问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谁也不许回来!”
李先云和蒋问飞既是老朋友了,同时也是发小,性格正好相反,一个外向,一个内敛,属于互补型的,但都是崇尚公平正义,反对暴虐无道的主儿,所以两人一直处得象亲兄弟似的,当他一听说蒋问飞失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当他见那一群抛弃蒋问飞,而自己回来的人,恨不得立马撕了他们。
当他见陆尘己伤心欲绝了便强压住升腾在胸中的怒火,王耀东、刘书凯、石小来、李若兰、孟赞等也顾不上疲惫,便跟随陆尘着下山去寻找蒋问飞。此时,蒋问飞正被压在一面混凝土的墙下面,这面墙正好盖住了他事先藏身的壕沟,幸亏他命大,否则这面墙就会象苍蝇拍子拍死苍蝇一样的将他压死。他醒来后,从墙缝隙里看到外面有亮光。于是便寻找出口,但最终发现这条壕沟也是鬼子用水泥砌成的一一个长方型的工事,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他也猜不出来,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出不去。于是,他便用手扒头顶上的裂缝处,突然灰尘、沙石向他扑面而来,砸得他头破血流,眼前霎时变成了一片漆黑,接着便再次昏迷。当陆尘他们来到这废墟的上面时,便迅速展开搜救,由于没有挖掘工具,大家就用双手刨着水泥碎块,当陆尘的手已经血肉模糊时,终于刨开了一条通向壕沟裂缝,他打着手电筒往内一照,便欣喜地叫着:“蒋问飞是你吗?”里面趴着的人却没有应声。于是大家一齐合力,掀开了一块裂墙,陆尘立即钻进壕沟,将他抱到洞口,又小心谨慎地传给了李先云他们。
到了外面以后,李右三亚即对他米取了心脏挤压不相复办不,一t分钟后他终十酲了过来。李元云忙背着他,在大家的簇拥下返回了纵队。陆尘回到纵队部就立即召开纵队作战会议,他针对蒋问飞险些被活埋的这一事件,非常地震怒。他认为;对战友的见死不救,没有同志情义,等同于叛变!所以提议开除那几名队员。
此时,郝思成的脑子已乱成了一团浆糊,他当然知道造成这件事的主要原因,一是因为自己的官僚思想泛滥,没能亲临战场。二是因为对蒋问飞的友谊尚未到那种生死相托的程度。三是他根本没想到陆尘会毫发无损的全身而归。
于是,他便主动站起来向大家检讨了自己的过失,并申请辞去纵队长的职务,但遭到了江世波等人的反对。为了从抗日的大局出发,尽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奔赴战场去杀鬼子。蒋问飞表态不同意郝思成辞职,也不同意开除他手下的队员。最后大家决定;保留郝思成的职务,不开除那几个产生畏敌情绪的队员。但是陆尘的“对战友见死不救,没有同志情义,等同于叛变!”这句话却成了浮玉纵队的一条队规,今后只要任何违反,一定要从重处理。
接着会议便进入了第二个议程,陆尘提议将孟赞、刘书凯、石小来、杨凌军等纯贫苦人出生,且作战素质过硬的队员进入纵队领导层,便将有些攀龙附凤,嫌贫爱富的人逐出决策层。
并公布了领导干部的自律条例:1.大公无私,克己为公。2.有患相救,有难相死。3.穿衣吃饭,不分尔我。4.将生留给队员,把死揽给自己。5.神锋在前,乐于辛劳。6.廉洁从政,秉公办事。7.胸怀坦荡,诚实待人。并号召大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始终保持劳动人民的本色,永葆中国贫穷人民的勤劳善良,慈爱大度和永不屈服一切邪恶势力的传统,将日本鬼子消灭在中国的国士之上。
第三议程是军事方面的,最近纵队忙于游击山外敌人的军事设施,南麓山基地的工事简陋,兵力的守备松懈,警戒意识薄弱。如果鬼子隐蔽潜入,出其不意突然袭击,必会给纵队以毁灭的打击。郝思成见自己所信任的人几乎被逐出了会场,只剩下江世波一个志同道合的,于是便把担任警戒,保卫纵队安全的任务交给了江世波的纵队。
第四个议程是由李若兰所提出来的,因为南麓山周围的村子,遭到了日本人的数次洗劫,他们推行“烧,杀,抢”的三光政策,造成了村子里到处是残垣断壁,和无顶断墙,全境有几千户村民无家可归。再加上天寒地冻,又普降大雪,已经冻死了几百人,虽然若兰几次带人走村穿户,仗义疏财,但仍是杯水车薪,受苦的人实在太多,必须要纵队集体出兵,统筹解决,才能救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
“除江世波的部队负责警戒外,其余的队员全体出动,深入山村农舍,房屋,送柴给粮,确保不让一位南麓山周边村落中的老百姓挨饿受冻的要求,一是,要让群众住上风刮不到,雨打不透的房屋。二是,必须要使每个困难家庭,在过年的时候要蒸上包子,吃上肉!并告诉队员们,这也是一场必须要打赢的战斗!”
“干部们顾不上休息,安排起早晨的工作,洛尘一看时间己是凌晨三点了,于是大家围着篝火作短暂休息,早晨五点,若兰悄悄地准备了早餐。六点,郝思成集合部队分配任务,六点半队伍就出发了。施渡西被郝思成派去五里铺镇购买建筑材料,陆尘知道后,就立即去追赶他。有重要任务。”“陆尘象这种小事,让一个通讯员跑一趟得了,你又何必亲自来呢?”沉着老练的施度西,眨着鹰眼望着他说。
陆尘仍笑呵呵地说:“您来得时间不长,对我们的规矩还不太了解。我们浮玉纵队只有分工不同,没有地位高低之分。任何一位战士和干部都是平等的。所以,我们的干部只能吃苦在前、神锋在前、牺牲在前、这与旧军队有本质的区别,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付鬼子,才能得到广大人民的支持,老施你说对吗?”
“句句在理!我自从参加浮玉纵队以来,几乎天天都在学习,而且是越学越有截图时隐藏当前奋口确实博大精深,威慑力极强!”施度西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但神情却是很认真。“其实,浮玉纵队并不是孙悟空,也没他那么大本事。我们能做的事还是很有限,所以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很努力的工作。”陆尘言之凿凿,不隐不讳。施度西忙奉承道:“醍醐灌顶,受益终生!”
“互相学习,共同提高!”陆尘也含笑敷衍。两人一一个居心旦测,一个疑卖丛生,但仍开肩而行,一路上谈关风生。回到纵队后,陆尘就让施度西去见郝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