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职查看的感觉简直糟蹋了,不知该做什么。穆承业每天必去医院,看望恢复中的马修远和还休眠的周兴仁。
奇迹是每天期盼,但就是不发生,就像人们买彩票,都希望金元宝砸在自己头上,却无一实现。穆承业就希望周兴仁能睁眼,能开口和自己油嘴滑舌。每次希望得到的就是紧闭的眼眶,好似黏在一起的双唇。
马修远恢复得很快,最高兴的时候就是穆承业来看望他,总算有个能说话的人了。
“头儿,你知道不,云雾大地震了?”
“大地震,哪里啊?”
“我晕,连比喻词都不明白。我说的大地震是洪光强等几十个官员被调查组叫去喝茶了,这些人肯定要被严厉打击,不知多少大员会落马,这在云雾市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我也听说了。”
“头儿,调查组找你没有?”
“没,没有!”
“哎,你演戏和说谎的能力太差了。你看你,思考了半会才回答,还支支吾吾的,肯定有问题。还有个特征,眼角跳了一下,这可是你教我们的,说谎的人总会有细微的肢体运动和面部表情,眼角跳便是一例。”
“你这小子,还给我谈起专业来了。对了,难道调查组找过你?”
“故意转化话题,也是说谎的一大特征。我回答你吧,调查组找过我谈话,所以我才问你。”
“对,调查组也找过我。但要我严格保密,我相信对你的要求也是一样的。你这小子,一点组织观念都没有。”
“说不过人家,就用什么组织来压人。好吧,我认错了,不谈这个了。”
几分钟无话,马修远又受不了了,神秘兮兮的问道:“头儿,你听说没有,王正带着一帮人在木兰镇执行什么特别任务。”
穆承业双手一摊,“我现在被停职查看,什么都不知道。”
马修远笑道:“王正这一出去,逃过了一劫,你说他会不会跑啊?”
穆承业说道:“王正的儿子、老婆、侄女等亲戚,都在美国,他现在已经是裸官了,说不定真的会跑。但据我对他的了解,王正不会甘心这样落荒而逃的。”
马修远问道:“何以见得?”
穆承业说道:“王正跑到美国,是可以免于处理了。但在那边不仅做不成官,在人家美国,就是一个二等公民。当惯了局长,发惯了官威的王正,估计是受不了的。”
马修远点点头,“换谁也受不了!当惯了老爷,一下叫他便孙子,确实够受的。”
穆承业忽然问道:“你刚才说王正带人到什么镇去了?”
马修远回道,木兰镇。
木兰镇在云雾市建业县的一个边陲小镇,四处都是高山,翻过山就是别市了。木兰镇一无资源,二无特产,三无便捷交通,除了莽莽大山,连溪流都没一条,因而经济非常落后,当地人非常穷。
张豪廷的张氏化工在市区里比不过龙氏化工,便把很多厂子开在郊区郊县。张豪廷居然还在木兰镇开了个化工厂,被业界人士笑掉了大牙。那里没有充沛的水源,交通不便,离云雾市又远,不知张豪廷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下这种臭招。
穆承业又问道:“修远,你还记得不,三年前缉毒大队曾接到群众的举报,说木兰镇周边的大山里,怀疑有人在暗中开厂,生产毒品。”
马修远拍拍手,“你一说,我也记起来了。缉毒大队去查了很久,没有查到线索,耗损实在太大,就留了两个缉毒警察暗中查访。后来这两个缉毒警察在山上查访时,掉了下来,均同时毙命。局里的人都觉得两人不像是意外坠下,应该是被人推下去的。因此出动了大量的警员去调查,但线索实在太少,长久没有结果,也就烟消云散了。”
穆承业一边听,一边回想,更觉有诡。
王正吃饱了没事干,带着一大帮人到偏僻荒凉的木兰镇去做什么?还当成特别任务,严格保密。王正此人,行事谨慎,手法老练,若没有必中的可能,是不会亲自出马的。
以此推定,木兰镇定有大案!
那会有什么大案呢,还让局长大人亲自出马?
穆承业决定将所有线索,重新排布,看能不能推出正确的方向。
木兰镇,偏远贫穷,大山环抱;张豪廷,云雾次富化工大亨,在木兰镇开厂;怀疑有人在大山中造毒,缉毒大队前往调查,两名留守的缉毒警察遇难;王正,权谋高手,与龙霸天关系密切,带队前往木兰查案。
对,还有,张豪廷,张子华,设计龙启光,用的就是鸡尾乐,一种新型毒品。
所有线索终于连在一起了:张豪廷在木兰镇投资设厂,只是幌子,目的是在周边的大山里私设小工厂,暗中制造毒品。龙霸天一直和张豪廷叫着劲,对其行动极为了解,可能发现了张豪廷的犯罪事实。张豪廷采取了很多手段攻击龙霸天,龙霸天早就想反戈一击了。于是授意王正到木兰镇查看,端掉张豪廷的制毒窝点。这样便能沉重的打击张豪廷集团,甚至还有可能反败为胜。
除了这些,两大集团肯定还会想其他更阴狠更厉害的法子,龙争虎斗,也许刚刚拉开帷幕。
不知为何,穆承业心中居然升起幸灾乐祸和有好戏看的快感,但很快消失,马上自责:难道人的内心都这么丑恶?
马修远见穆承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关起问道,头儿你怎么了?
穆承业摆摆手,没怎么,忽想起什么,问道:“黎远图和秦陇民也去了?”
马修远想想,“不是很清楚,好像都跟着去了。”
穆承业叹道,“若不出意外,两人中只有一个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