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霸天也不废话了，怕把常季青惹毛了，把一大堆纸搬到常季青桌子上。常季青将一堆纸摊开，细细看了起来。这些纸上面记得都是流水账，某年某月因何事拜托某人，给他多少钱，事成之后又加多少。金额有大有小，大到几百万，少到几万不等。把这些账务给加起来，有几大个亿。可见龙霸天的生意为什么做得那么顺了，钱可通神，也可铺路。当看到几笔大单时，常季青有些意外，平时看起来清正廉洁的某某，居然胃口这么大。
常季青流水账还没看完，龙霸天一堆纸又交了过来。常季青白了龙霸天一眼，掏出一副眼镜，他眼睛很好，但年纪大了，容易疲劳。
这一堆纸是龙氏集团下设公司、工厂、项目、工程的股东组成，利润分成。常季青有些不明白，这家伙把自己公司的财务报表拿来干什么，我又不是会计事务所的。不过看着看着，问题来了。一个个熟悉或者听说过的名字，出现在股东一栏上，还有与他们相关的分红、抽成。这些人都是政府官员。还有一些名字，都很柔美绮丽，是女人的名字，其中一些常季青听说过或者还认识。她们是某某官员的妻子、姐妹或者情妇。
“大家都以为我龙霸天好有钱，当然我确实有钱，不过不是想象的那么多。我苦心经营着那么多公司和项目，赚到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都要分出去。我的生意受这么多人关照，不是出于什么友情或者义气，都是狗屁，他们自己有一份，所以才会跑得比谁都快。”
龙霸天淡淡说道，好像和自己没任何关系似的。
常季青讪笑道，得了，一会又要说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话来了，好像违法乱纪，都是被逼的。
龙霸天又从包里拿出四张光盘，左右环视，又装了回去，“这房间里没设备，也看不着。”
不用龙霸天说，常季青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无非就是与官员们私下交易时拍摄的图像。刚才他拿出来四张，透眼过去，包里还有几张，不知拍了多少，又牵涉了多少官员。
常季青隐然知道龙霸天啥意思了，问道：“你今天来到底要干什么？不会是请我看文件，看光碟吧？”
龙霸天回道：“我只是来交代问题，承认错误的，仅此而已，没其他意思。”
常季青冷笑道：“别装了，你这是在恐吓我！”龙霸天脸平如常，既不承认，也不拒绝。
常季青猛的站了起来，站得笔直，喝道：“不要以为那么多人，我就不敢办！照办不误，不放过一匹害群之马。至于龙霸天你，就好自为之吧。很快公安局、检察院、法院就会找你了。”
龙霸天听罢，面色有些黯然，“是啊，这一点我也想到了。贪官落马，奸商下狱，不是反腐题材最完美的结局吗？不过啊，都是在电视和小说里看到，现实中就看得少了，领导你说这是为什么？”
常季青面色威严，哼了一声，没说话。
龙霸天也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两人身材都差不多，站在一起，形成对峙之势。
“一个不会水的人，落下水，会抓住身边任何能抓的东西，即使是一根稻草也不放过，很多人想救起落水的人，却被一起抓下去。一个人想要过一片沼泽地，怕陷下去，就骗了另外一个傻子，叫傻子垫在他下边，慢慢滑过去，结果那人过了沼泽，傻子被憋死了。”
“这人啊，差不多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遇到危险时，就会失去理智，失去人性，不顾一切的找陪葬和垫背的。我现在就是等死的人，担惊受怕才有今天的成就，肯定不甘心，我也会让不知多少人做我陪葬和垫背的，这些人中很多都是领导认识的。人家是官老爷，被一个草民当成了陪葬和垫背的，肯定更不甘心。他们又要去找更多的陪葬和垫背，要死大家一起死。如此层层扩大，不知多少人要被殃及池鱼。”
龙霸天娓娓道来，突然间竟有了哲学家的气质。
常季青指着门，“我们知道情况了，你可以回去了。”
龙霸天把所有资料收集好，整整齐齐的放回包里，拉上拉链，提着包准备开门出去。
“龙先生，你人可以回去，包留下！”常季青冷冷说道。
“这些东西可是我私人的。”
“不错，东西是你的，不过意义太重大了，组织决定暂时收用，以后再还你。”
“如果我非要拿走呢？”
“你可以试试。”
龙霸天把包往地下一扔，笑道，“早就知道你们会来这一套，幸好我提前做了防备。这些资料只是我庞大资料库的一部分，还有更多的，更隐晦的，被我藏在很多个安全的地方。你注意没有，刚才看到的纸都是复印的，原件不在这里。至于还没有看到的光盘，全都是拷贝的，母本自然只有我才有。”
说罢推门而出，留下呆着的常季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