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法院浪涛汹涌的时候,穆承业正在江东新区、南区一带闲庭信步。
没有人能完全遁形,但凡你有能发现他的眼睛。这是韩奎常说的一句话,已成为穆承业破案中的一大要则。
在一块空地里,穆承业把手中的三张图纸展开。
一张是云雾市区地图,假设张子华真是凶手,他会从哪里出发,经过哪里,然后采用什么路线回去?
一张是江东南区地图,区域内的小区、商业、公园、配套设施,集贸市场、人流集中点,以及各个交通网络都清清楚楚的画在上边。凶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穿行其中。就像进入小区时,要刻意避开摄像头,走小路偏路,凶手在小区外时,也会刻意的绕开人多、密布摄像头的地方。但不管怎么避,总会遇到人,中国就是人多。
一张是小区地图,上边标注了小区里所有的道路、花园、建筑物位置。
手指在地图上划着,穆承业有了主意,给手下们一一安排任务。
马修远在叶荣光居住的小区里,挨家挨户的访谈,问他们在叶荣光死亡当天有没有看到陌生人或不是本小区的人。
黎远图在交警队把各种监视录像拿出来,一一查看,集中在当天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的录像。
小区大门外不远处是个三岔路口,分别往东、西、北三个方向延伸出三条要道,道路两旁有居民小区,也有商户小店。秦陇民站在三岔路口眼都花了,没办法,只有拿着几张照片,一张是叶荣光当天穿的衣服,一张是张子华的近照。一条一条的走,一个个小区、小店的问,是否当天看到有穿这种衣服的,或者长成这样的人。
周兴仁又变成了垃圾仔,顺着各大路小路,只要发现有垃圾桶就把盖子打开,按穆承业的指示,看里面有没有废旧衣服。云雾市只是个中小城市,不像一些大城市垃圾每天一换,稍微偏远点地方的垃圾桶可能每两天才清换一次。穆承业也不敢把握垃圾换了没有,到清洁公司去问,方知负责这边的运垃圾车司机有事回老家了。真是天助我也,穆承业连叫周兴仁去搜索。见这小子满脸不情愿,穆承业说此事意义重大,或许破案的关键就在这里,周兴仁才屁颠屁颠的去了。
给手下们分配了工作,穆承业这个老大也不能闲着。但他的忙碌看起来也像闲,穆承业找了个最便宜的沿河茶馆,点了杯盖碗茶。面向飘着丝丝异味的河,坐着藤椅,闭上眼睛,把自己幻想成那个最可能是凶手的张子华。
要是那几个小伙看到,肯定气得要死。周兴仁又会吹胡子瞪眼了,帅哥我都快被熏死了,头儿你在这里享福。
虽未入夏,正午的太阳还是有些烈,隐隐约约间,墨绿色的河水似乎在蒸腾,穆承业的思绪也在飞腾。
在何赛珠的口供中,警方得知了,是叶荣光指使她在龙启光的酒里放毒品的,从而使龙启光失去理智凶性大发,开飞车撞死了赵小薇和孟达辉。还好有线人给我透了底,不然会被警方打个措手不及。
警方把这个案子列为头号大案,一定会火速抓捕叶荣光。叶荣光那怂样是憋不住火的,只要敲打审问,就会什么都抖出来。那我也被彻底暴露了,那警方下一个抓的就是我了。我的罪名更大,因为是我指使的叶荣光。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不会泄密!不能让叶荣光活着。警方一定要或者已经开始对叶荣光的抓捕行动了,得快,抢在他们之前结果了叶荣光。我给叶荣光打了电话,说我要过去商议事。这小子在电话里惶恐不安的,还怪我拉他下水,哎,太沉不住气了,更不能留下他。
叶荣光的老妈七点钟会准时出去和老牌友玩几把,他老爸又在外做生意,家里就他一个,最好下手不过了。我拿着小区的图纸和交通地图一一查看斟酌,必须得快,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一击必杀的计划。
我提着一套事先买好的,和叶荣光今天穿的一样的衣服,手上涂满特质胶水,这样摸什么都不会有指纹。然后开这一辆租来的车,走着小路,尽量让行踪更隐秘。在距离小区几百米的一个偏静处,我停下车,提着口袋往小区走去,口袋里有衣服、可乐还有毒药。
虽然绕着开车,但走小路也有好处,就是不堵车,时间刚好,到了保安换岗的时间。我来过这里几次,已经观察到了,叶荣光那小子天天经过,可能还不知道,什么都不上心的人,是发现不了的。
保安亭没人,我戴上连衣帽,低着头走进小区。我知道小区哪些地方有摄像头,就尽走小路,到了叶荣光单元,然后上楼,按门铃。叶荣光见是我,开门让我进去了。
叶荣光情绪非常糟,一直埋怨让他趟了浑水,警察这么查一定会水落石出的,这小子居然建议我去自首。我安慰他,从袋子里拿出可乐,说喝几杯。这小子也没傻到家,有了警惕,不肯喝。我拿着杯子自己先喝了,那小子才不怀疑。他还在喋喋不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虽看不见他表情,后悔不已已经写在他背上。趁着这大好良机,我往他的杯子里滴了几滴氰化钠。这小子说得自己都口干了,拿起杯子便喝。氰化钠见血封喉,叶荣光眼睛一瞪,腿一伸,没怎么挣扎就死了。
我把他抬到床上,还给他垫了枕头,让他的死姿舒服些,朋友嘛,好事做到底。然后我把毒药和准备好的遗书放在桌上,这样看起来更像是自杀了,我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收拾好了之后,我换上那套衣服,按他平时的走姿,原路返回。到大门口的时候,那个瘦保安还向我打招呼,我心里真乐呵,模仿得已经出神入化了,夜间模糊,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上了车,我把衣服给换了回来,把所有的杂物装进袋子里。刚欲启动车,我忽然想到,这些东西太辣手,不能带回去,万一被警察在家里发现了,就不妙了。算了,扔在垃圾桶里。有谁知道?就算警察想起,垃圾桶都被清理了。
我开车绝尘而去,还是绕着小路开,叫他们什么都拍不到。到了指定地点,帮我租车的朋友在等我,车是以他的名义租的,就算查也查不到我。
穆承业,你想抓我吗?你能抓到我吗?
小子,别得意,我一定会把你亲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