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业一听懵了，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阴谋？”
洪光强说道：“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一日千里，国力与日俱增，一些西方国家就恐慌了，召集起国内外的反华势力，发布众多不利于我国的言论，制造一些动荡和不安。国内有些人自己失败，就把原因加到社会身上，不断的滋生是非，挑起事端。就拿云雾市来说，这几次的事件不都是这种人闹起来的吗？”
穆承业头都大了，这是不是扯远了？也只有直点头。
洪光强盯着穆承业：“发展最需要的什么？”
穆承业想想：“高科技？”
洪光强摇摇头：“是稳定！试想一下，天天都骚动，天天都出事，人心浮动，还怎么发展，还怎么崛起。”
“历来各地各级的政府，都把控制局面、维持稳定，当做考察政绩的一大标准，这比很多数字都重要。”
“云雾刚指定了五年宏图大计，正朝更广阔光明的大道上迈进。谁要是破坏了稳定的局面，谁就是云雾的敌人。谁要是造成了骚乱和事端，谁就是云雾的敌人。人民会惩罚他，社会会惩罚他，组织会惩罚他！”
穆承业听得冷汗都流了下来，绕了个大圈，无非是说不能出事，不能有大的争端，要是自己查案时和龙氏集团有了这些状况，该怎么处理？
人民会惩罚他，社会会惩罚他，组织会惩罚他！
这是刚才洪光强的话，锋芒毕露了。端在手里的纸杯本还热热的，这一刻穆承业直觉拿着块寒冰，就仿佛自己接下的任务。
“小穆，怎么了？”洪光强关切的问道，“你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
穆承业连没事的答道：“谢谢市长关心，也许是最近太忙了，元气不调。”
洪光强非常认同他这个观点：“我就说嘛，年轻人身体这么壮的，怎么气色这么差。王正他们也是的，虽然像你这种大才要多加运用、锻炼，也不能不给人休息啊。每次有什么案子都给你，不累坏才有鬼。”
“今天王正给我说，刑警大队队长韩奎因为身体不好，申请提前病退，正要考虑新任刑警大队队长的人选。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穆承业坐在椅子上简直无法自已，刚进来的时候，洪光强的热情把自己烤的暖烘烘的，可他那一番稳定的论述，又把穆承业打入冰窖，现在又说要自己做刑警大队队长，把穆承业又抬回火炉。
洪光强看着在椅子上反复挪屁股的穆承业，又抽了支烟，递给穆承业一支。
“当然我虽然是市长，但警务系统不归我管，我也只有建议权。政府办事不是一言堂，是要讲程序和标准的。我已经把这个建议给政法委、公安局说了，他们会按正规的流程走，至于到时是不是你小穆做刑警大队队长，就要看组织的决定了。”
穆承业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谢谢洪市长的悉心栽培，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你的期望。”
洪光强摆摆手：“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不是我栽培你，你也不用辜负我的期望。要把人民、组织放在首位，不辜负他们的期望就行了。你做得好，人民、组织就会嘉奖你，做的不好，人民、组织就会嘉奖惩罚你。记住，要把稳定放在心里。”
这下，穆承业又从火炉掉进冰窖。
洪光强扭了扭脖子，背靠在椅子上，缓缓说道。
“做了刑警大队队长，就是局里的中层干部了，你领导整个刑警大队，负责整个云雾的安全与稳定，担子不轻啊。作为领导，就不能像一个基层刑警那样只做事不谋远了，更要有统筹全局的智慧，轻重缓急，主次矛盾，得分清。”
“比如珠宝行打劫案，就发生在市中心，情节严重，影响极坏。对这种影响治安、破坏稳定的坏分子，一定要坚决打击。”
或许最怪的玩意就是程序。
程序可长可短，可大可小，可快可慢。到机关里去办点事，有的叫你等，有的把你在部门间踢来踢去，三五年下来，等到花儿都谢了，被踢得遍体鳞伤，事情没有任何眉目，你还不得不服气，这就是程序。上边来了个电话，领导有特殊指示，效率马上就提高了，不用等了，分分钟搞定，相关部门不再踢了，积极奔走，飞快的，所有事情就搞完了，这也是程序。
穆承业就体会到了程序快的时候有多快。
第二天上午，政法委和局里的主要领导专门开了会，讨论刑警大队队长韩奎申请病退后，挑选新接班人的事宜。本来穆承业继任刑警大队队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现在有了市长洪光强的批示，钱识渊等少数领导心中虽有些不满，但无可奈何，都顺水推舟，一致同意提举穆承业为刑警大队队长。
到下午，局里开了个会，集中了局里的领导干部以及刑警大队的骨干，在会上正式接受韩奎的病退申请，任命穆承业为刑警大队队长，主持市公安局的刑侦工作。
在官员等级中，副和正只差半级，这半级却相差十万八千里，就像亚军和冠军，站得位子就矮个头。现在穆承业转为正职刑警大队队长，已经是突破性的发展了。
领导的鼓励，同事的祝贺，手下的欢呼，几乎也成了“程序”，接下来的程序流水线便是在刑警大队内召开会议。
少不了打官腔，虽然刑警队长就是一芝麻小官，但不得不说说惯例的话，谈些老生常谈，给兄弟们打打气。
人员重新安排才是要紧的。自己原先是副队长兼一组组长，如今升职了，一组组长就空缺了。三组组长陶社稷自杀了，也有了空缺。还有刑警大队有多了几张新面孔，有从警校刚毕业的，有从县、区下边调上来的，还有某领导安排的。
会议讨论后，穆承业决定，一组组长由周兴仁顶替。三组组长由组员阮子明担任，此人经验和资历不是三组里最老的，但能力出众，能担大任。二组组长李广和四组组长孔祥义同时兼任刑警大队副队长，协助穆承业的工作。至于那些新警员，则按各组岗位空缺、人才结构等多个因素来综合考虑，一一调配。
下班时，局里的领导也好，队里的同事也好，都拉着穆承业去喝酒。升职了，加薪了，有喜了，请请客，喝喝酒，打打牌，联络联络感情，在所难免，中国式的人情关系往往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穆承业喜欢喝酒，但不是一大帮子人，还有领导贵人什么的，都在外交表演，喝口酒要讲半天道理，劝口酒要费半天口舌。他喜欢一个人喝，或者和几个朋友喝，把酒言欢，率性而为，不用那么多伪装，那么多作秀，才叫痛快。
该这么拒绝呢？伤人别人面子，就是扇了自己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