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边上的那里设了警方标志，数个人影在那儿晃动的就是事发现场。勘察工作本来应该提前完成的，不过由于当天发生的争斗，以及三组的组员受到处罚，再然后组长陶社稷自杀，把工作都耽搁了下来。因此直到此时，都还在进行最开始的程序。
“穆队，你怎么来了？”阮子明问道，顺便递来一支烟。
“子明，有什么发现没有？”穆承业点燃烟，问道。
阮子明一副苦瓜脸，摇了摇头。
“暂时没什么大的发现，在现场就发现了张可为的尸体，其他一无长物。明显是被杀后，丢进了河里，顺着水势漂到了这里。与之相关的证物，要不掉进了江底，要不只有在凶杀原地。要找到证物，则只能沿着江，逆流而上，或许能找到。总之如大海捞针，不能报太大的希望。”
穆承业点点头，问道：“这上游主要有些什么？”
阮子明指着上方回道：“沿着上游往上一千米的地方就是瑞联化工厂，再往上两千米又是化工厂，东升化工厂，这两个化工厂都属于龙氏化工。”
穆承业顺着他的手势望去，由于不太远，瑞联化工厂看的较清楚，除了厂房和建筑物，依稀还能看见在里进出的车辆。东升化工厂则隔得太远了，只看能到那根露出来尖尖角的大烟斗，正冒着黄烟。此烟斗非同小可，乃全省最高最壮观的烟斗，排烟量也是全省第一，云雾的天空成昏黄摸样，多拜其所赐。若不是瑞联化工厂在前挡着，它的雄姿会更加英发。
穆承业念叨，若按网上盛传的那个帖子所言，张可为是因为调查龙霸天的化工厂而被杀。此地就是发现张可为尸体的地方，上游便是两个化工厂。看来这个帖子并非虚言啊。现在没有什么线索和证物，无从下手，不妨把那个帖子里的信息当做指引。
阮子明嘿嘿一笑，我就是这么想的，一具孤零零的尸体摆在这里，怎么查？只有瞎猫碰死耗子了。
穆承业笑笑，又问道：“那你认为最初的事发地点，应该是上边化工厂的哪个？瑞联还是东升？”
阮子明想了想，答道，我个人认为是瑞联。
为什么？
阮子明指着江面说道：“人的尸体在水里漂浮时，会与水上的树枝、杂物发生摩擦，久而久之就会有明显的伤痕。而张可为的尸体上，出了人为的刀伤和勒死，还没有过多的伤痕。脸上除了浮肿和轻微的刮痕，没有其他异样。还有就是他的衣服，虽然被水泡的发朽了，但基本完好，没有被刮得成条起洞。”
“再上游的东升化工厂，距离这里足足有三千米，如果尸体一路顺着水流飘过来，在这么长的路途中，很难保存尸体现在的体表特征。”
“还有一点，东升化工厂与瑞联化工厂之间，云江的形状和这里不一样。这一段是大抵较直的，就是这里有个小小的弯曲，所以尸体就被截住了。那一段是成大幅度的弯曲状。按照水流和江的形状分析，水里漂的东西极难直接冲下来，会被留在岸边。我打听的那个人，以前是个渔民，他说以前打渔的时，那段江就不好走，稍微不注意就会挂在岸边。”
“综合这三点，我认为瑞联化工厂可能性最大。”
穆承业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江面。
自己站的前方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确实有弯曲状，并突出一部分，因此将尸体截住。按阮子明说的，上边一段江成大幅度弯曲，江面上漂的东西更难过来了，几乎都会被岸边突出的石头、树枝给截住。
“你说的很对。按现在分析，应该是这样的。”
上司的表扬，总会激发下属的积极性。
阮子明请示道：“我打算顺着江两岸，一点一点的往前搜，尸体在被冲下来的过程中，难免会与江壁发生碰撞，也许有些物件被支出的树枝石块勾去了，都不一定。同时用打捞船在这一段江底细细打捞一遍，看能不能挖掘出从尸体上掉下的东西。”
“眼下只有用这种笨方法了，现在人手明显不够，得多加几个人。还有雇打捞船也需要钱。”
“哈哈哈，说到底还是要人和钱啊！”穆承业笑道，“只要对案子有利的，我都支持，你给我写个单子，马上给你调。”
两人沿着江，忍着臭味，一边走一边说，交流了不少意见和方法。
“有一关你必须得闯！”穆承业面色严峻。
“你说的是到瑞联化工厂里去查？”阮子明问道。
“是的，案子总有个归宿。”穆承业说道，“网上的那个帖子也好，我们的分析也好，都把矛头指向了瑞联化工厂。”
“这真让人左右为难啊！”阮子明说道，“要查清真相就一定要进厂里去，可谁都知道龙霸天不是吃素的。自己的儿子光天化日撞死人打伤人，他都能摆平，何况这种事。”
“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我怕走上组长的旧路。”
陶社稷之死就在几天前，尸骨未寒，历历在目。他就因与记者发生揪扯，导致难以收场，上边追究，严肃处理。龙霸天可比那些记者厉害多了，他的能量之大简直难以想象。
想到这个，两人都心堵如墙，沉默不言起来。旁边的干警们见两人刚才都不停说来说去，指江望天的，现在都低着头不说话了，均感诧异。
阮子明打破了沉闷，“穆队，你有没有后悔当刑警？”
为什么这么问？穆承业有些纳闷。
阮子明望着江面，“以前看着电视电影里的刑警破案抓坏人，那叫威风啊，便报警校，然后做刑警，以为可以实现少年时的梦想了。可慢慢才发现，刑警真不是人干的。那些片警管一块地方，也就平时巡逻巡逻，不仅没有危险，而且油水大得很。如果自己管的地方有众多第三产业什么的，那就发了。交警也辛苦，还有一定危险，飞车不长眼。但人家值啊，手里有罚单，那是钱啊。”
“刑警有什么，枪林弹雨抓坏人，受伤甚至牺牲了，那就是自己倒霉。若被自己抓进监牢的犯人出了狱，八成都会来报复，狠的砍手砍脚，一般的找人黑打你一顿，再不济也得骚扰骚扰你家人。还有些时候就和现在一样，目标是非富则贵，查还是不查？不查，就等着上边的处理吧。查，那些人不是吃素的，会想到各种法子对付你。”
穆承业苦笑：“你说的我未尝就没想过。但我至始至终没有后悔过，人不能仅仅为自己而活。有贼，就要有抓贼的人。有杀犯，就要有抓凶犯的人。有恶人，就要有抓恶人的人。不然这个世界还不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