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在开大会，等着嘉奖高升，我们却去办离婚，劳燕分飞。”穆承业嗟叹道。
“说不定你把婚一离，运气就好了，下次就轮到你了。”方碧菡说道。
“哎，没戏了，停职查看这种事，可大可小，像你说的，我确实不会做人，人家哪能轻易放过我，我看要是要一停到底了。”穆承业又是一叹。
两人胡乱说着，权当打发无聊，不多时就到了民政局。
也许是赶上换届选举的大事，都活动或凑热闹去了，今天来办事的人特别少。一共就四队，只有一对是拿的是红本子，其余三队都拿的是绿本子。
“这啥世道，离婚的比结婚的还多！”
一对拿了绿本子的，均叹道，出了大门，各走一边，均有车等着。
穆承业两人把红本子换成了绿本子，方碧菡脸上竟出现一丝阴色，如沙漠里的水珠，倏尔不见，很快绽放笑颜，比那黄沙中的鲜花还要娇艳。
穆承业则一直波澜不定，脸上无一点阴晴，方碧菡意料中的颓唐痛苦，没见到一分，心中不由得莫名失落。
出了大门，两人礼节性的拥抱了在一起，还亲吻了一下，当做最后一吻，为过去的几年打个总结。而后，穆承业走向公交站，方碧菡走向路边的一辆奔驰，英俊潇洒的苏孟起已经开门以待。
穆承业还在等车，奔驰车特有的启动声响起，后边冒出令人尊敬的黑烟。
方碧菡背过身来，往车站方向看去，见穆承业也正往自己这边看，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难于描述。
奔驰绝尘而去，方碧菡那对漂亮的眸子，迅速化为黑点，转眼就看不到了。
穆承业抱着头，蹲在地上，暗自吟呜。背后的广告牌打着一楼盘的广告，画面是一对情侣正搂在一起，男的五十来岁，秃头肚大，女的二十左右，清纯可人。女的盯着远处的一个楼盘，望眼欲穿，抱着女孩胖手，拿着一串钥匙。广告词是：爱她就给她最好的，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选举期的第一天，匆匆结束。
洪光强和几个幕僚在一个会所会面，再无往日悠然自得之气，一上来便说上了正事。
“情况不对啊，这次考察组好像不是来考察的，是来调查的。问的问题就像刀子一样，还必须回答。”建设局长华图强说道。
“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打的是考察的幌子，实则要揭龙霸天的底，调查云雾的官风政纪问题。”房管局长候永说道。
“这次上边怎么这么大动作？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国土资源局长刘德凯刚从国外考察回来，一时还不清楚云雾时局。
“老刘在国外的这段时间，云雾发生了太多事，龙启光撞人，法庭骚乱，江上浮尸，警察记者大战，警匪枪战，上万袋有毒化学品，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离奇事件，谣言四起，满城风雨。上边又不是瞎子聋子，自然知道，肯定会下来查清。”华图强解释道。
“我还得到了消息，除了考察组，还有两个调查组在展开行动。一个调查组已经叫了很多官员去谈话，是明着来了的。还有一个调查组据说人员更多，已隐匿在云雾民间，正微服私访。”候永补充道。
“要真这么一直查下去，非出问题不可！大伙得想想办法。”有几人同时叫道，话语十分焦急。
“能想什么办法，难道叫人家不查，乖乖的回去？顺序得搞明白，人为刀俎，我们只是鱼肉。”副市长杨宏里冷笑道。
洪光强已经连抽了两支烟，见一帮人开打口水战了，怒道，“别争了，留下力气想到对策，才是紧要的。”
华图强马上响应，“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想出办法来。”
候永说道：“我建议双管齐下，马上对我们的人说，不管谁问起，都不能乱说话。另外叫人打探消息，找出调查组的行踪，并派人跟着他们，彻底掌握他们到底干什么，调查了哪些人，拿到了哪些材料。”
马上有人赞同候永的双管齐下。
洪光强却说道：“叫我们的人注意言辞，不要乱说话，是对的。但叫人跟着调查组，那纯属找死。要是被发现了，大家就准备喝西北风吧。上边来调查，就是要保密，要神秘，你却去跟着，破坏人家的情绪，是不是找死。就算调查组已经到了眼前，我们还要假装看不到，知道吗？”
都是市里大大小小的干部，长于权谋，精于计算，危机来临时，发挥了全部潜能，制定了多套计划，洪光强与众人一一分析验证，将可行的留了下来。这下众人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底，没刚才那么惶恐了，相互散烟请茶，室内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只有洪光强还是一脸肃然，“这几天不要凑到一块了，人多就会引来眼线。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还有打电话时也要注意一点，说不定我们的电话已经被监听了。得用隐语！”
“嘿嘿，搞得像地下党似的。”刘德凯笑道。
“你认为很好笑吗？”洪光强白了他一眼。刘德凯不敢再笑，默默抽着烟。
洪光强打了个电话，刚想说话，又把嘴巴给捂住，电话那头催道，是洪市长吗？洪光强慌忙合上手机。
拿起旁边的座机，洪光强又拨通了那个号码。
“风来了，叫你的人注意点，小心风浪，没事不要出去。呆在家里把分内事做实。等风过了，再出去！”
那头沉默了一会，应道，知道了，谢谢提醒。
就在洪光强等人所在包间的隔壁，有一众人，做着同样的事。
郑海鹏抽着雪茄，极有派头，在公众面前，他是从来不抽烟的。“我看这次上头是来真的了！考察组问的问题和以前都不一样，不是走过场，是要逼人说话。另外我得到消息，还有两个调查组在一明一暗的展开心动。”
农业局长江涛马上接道：“我已经被调查组叫去了！”
此言一出，众皆动色。坐在最上头的李成明，潇洒的挥挥手，“仔细说说！”
江涛喝了一口冰水，“调查组的组长是省纪委书记，副组长是省组织部副部长，其他的人都是省里要员，个个分量都不轻。他们问了我很多问题，主要是三个方面，哪些官员与龙霸天走得近，知道多少说多少，不得隐瞒；市里近几年的规划建设和项目审批，有多少有问题的，有多少与龙霸天相关的；还问我参与没有，收龙霸天的钱没有。”
“调查组还会陆续叫其他官员谈话，我只是第一批，大家要准备准备，不要说错了。”
李成明点点头，“江局长的建议很好，大家一定要注意。”
钱识渊说道：“既然有微服私访的调查组，我们平时一定得更小心些，不要让把柄被人捏住。”
众人均觉是。
李成明喝着顶级碧螺春，但在嘴里却如同白味，他此时在紧密思索中。听着众人的议论，过了很久才发话。
“从现在起，到考察组和调查组离开，不能再聚在一起了，以免引人注目。有事就打电话，我估计电话也可能被监听，电话里说事一定得格外小心，最好用隐语。”
江涛笑道，搞得跟地下党一样。
李成明正色道，就要和地下党一样。说罢板着的脸也笑了起来，众人大笑。
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李成明嘱咐了一阵，带着众人出去。刚出去，就遇到了洪光强也带着一帮人从隔壁出来。
两众人面面相觑，空气中飘着会所里特有的异香。
“洪市长，这么有雅兴，来喝茶？”李成明笑道。
“是啊，天气越来越闷热了，出来喝茶聊天，散散心，你们也是？”洪光强说道。
“是啊，要想工作好，就得休息好，养足精神，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为人民服务嘛。”
“人们都认为我们公务员清闲，其实烦得很啊，劳心劳力的，同志们看看，我又多了几根白头发，我看你们头上也是一样，都是为云雾操劳所致啊，要是多一分理解就好了。”
“理解万岁！”
“理解万岁！”
两人亲昵的拥在一起，其他人都会心微笑起来，互相打起招呼来。
和气洋洋中，两众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