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予枝猛然站起身，明显气得不轻，“那我同你一道。”
她是毕方鸟，不是纯粹的火力量，在北方所受的压制会小一些。她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了，多少能帮衬些。
“不成，你要留守在神殿，以防那些牛鬼蛇神趁虚而入。”
重明担不起这样的重担，无论是身份，还是心性，可她知道予枝一定可以。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要把其他人卷进来，这是她的事，她的责任，她要自己完成。
“可是…”
“予枝，”她鲜少这样正经的说话，但最近她变得越来越不像她了，“我不是能当朱雀的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我最厌烦世间的规则，更不屑去遵守，只是因为一场机缘才走到了这一步。这么多年，我一直逃避我的责任，就是不想从里到外真的成为朱雀。可是最近我察觉到了，无论我怎么抗拒，这已经是事实了。我的任性害了很多的人，包括你和重明，可是这一次，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再逃避了。”
她不可以再置身事外了，她能察觉到这次是场阴谋，但是她如果不去赴约，那么后果她和其他三方神兽都承受不起。
这是一种野生动物对危险前来的应激性直觉。
她笑得很美，很无力，似乎她正如这笑容一般，美的很，无力得很。
“就算是胡闹的人，偶尔也会想要被信任看看。”
予枝看着她，眼里忽然有种无力的伤感涌出来。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和她道别。
可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宁愿她只是只自私的笨鸟。
因为神官予枝，其实只是个胆小的自私鬼。
她害怕还要再等上几千年，她不在意那千年的修为，可她畏惧那种空白。死亡一样的，无法反抗的空白。每天处理沉重如山的事务，但也无法改变任何事。
可她该死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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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的知道，赤翎说的才是最好的选择。
清醒到连骗一骗自己都做不到。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挽留的话都堵在嗓子眼，火烧火燎的疼。她颓废地垂下了头，脸色发白。赤翎也不逼她，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等。
她终是阖上了眼。
“定要…平安回来。”
赤翎勾唇，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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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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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理紧赶慢赶地赶回了蜀山，却也还是耽误了好些时日。甫一进殿，唐鸢娇小的身影便扑了上来。他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发现她似乎清减了些，不禁皱紧了眉头。
“哥哥，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我听几个弟子说你为了给魏师兄报仇去寻那大妖了，可师傅说过大妖道行极深，一只大妖都能与师傅那种境界的高手拼个你死我活，你怎么能冲动呢？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鸢儿怎么办？”
“是哥哥莽撞了，你别担心。”唐理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先去向师傅请罪。”
“大师兄和崔师姐方才才会来，正与师傅在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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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此次的山魅有些棘手，故耽误了一些时日。”楚玉拱手一揖，苍魁子坐在尊位上，闻言摇了摇头，“无妨，回来就好。可有什么别的不妥？”
楚玉和崔晚相视一眼，低头道：“有位姑娘让弟子给您带句话。”
“姑娘？”
“她说她叫南宫却，她还说，她救了弟子一命，会向您讨这个人情。”
苍魁子闻言一惊，右肩上恰时的传来了一阵阵的疼痛，他却顾不上在意。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火一般的美艳女子，嚣张至极，随心所欲，却又有种幻觉一般的吸引力。
因为她足够强。
人总是会对强大的人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崇拜，会不自觉的去追随。
当年他还是一个修道小成的青年，甫一见她，他就有一种震撼的感觉。
即使他右肩上的伤是拜她所赐也一样。
南宫却。
南方宫殿中的雀鸟。
什么雀？
自然是朱雀。
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大弟子身上，蕴藏了说不明白的复杂情绪。他已经老了，她却不会老，甚至于像当年的他一样的人，还在前赴后继。
“玉，”他道：“不要太靠近她。”
否则会上瘾，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楚玉虽有些纳闷，却也颔首道：“谨遵师傅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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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了两下门，一个略显低沉的少年嗓音从门外传来：“师傅，弟子回来了。”
楚玉见状，也不停留，拱手告辞。
“吱呀。”
见门外是唐理，楚玉笑了一下，“师弟此番可要好好向师傅请罪，如此鲁莽，以后可莫要再犯了，知道吗？”
唐理有点讪讪，道：“知道了，大师兄。”他有些怕这位大师兄，总是不自觉的听他的话。
“甚好。”
“理？”门内苍魁子的询问声传了出来，楚玉摆手道：“去吧，师傅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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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错了吗？”
“弟子知错。”唐理跪在苍魁子面前，低头闷声道。
“错哪儿了？”
“弟子不应该鲁莽冲动，自己去找大妖。”
苍魁子叹了一口气，“理，为师知道你是最讲义气的，关心同门，这很好，说破了天你也是对的。但你错在不是先禀告你大师兄或是为师，而独身一人前去。大妖的实力，我想没有谁比你更清楚。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为师怎么担这个责任？鸢儿又当如何自处？”
他磕了两个头，“弟子知错。”
“你不知道。”他多么了解这个小弟子，他只是在附和他，根本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理，你是为师的弟子中，天资最高的，可你却因此而自傲，这是修道之人的大忌。”
“你性子太烈，过刚易折，你这一身道行或许会被人利用。若你磨不好你的性子，被磨掉的或许就是你的性命了，你可知道？”
他脑中倏尔闪过那女子的话。
“师傅，弟子不明白。”
他是真的不懂。
“这与年龄有关，只有看的越多，才能越了解这其中的含义。可是你不应该鲁莽行事，如果你没办法一眼看清，那就静静的看，静静的想，总会想明白的。”
“恰巧我们要派一个弟子去北方协助沉香谷，你便代表本宗去吧，也多历练历练。”
“北方？！”唐理有些愕然。
北方，正是南宫家的本家所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