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恐怕连裘鸩阳那关都闯不过去,怎么去畜生道?”
沐贰一句话便让秦垣冷静了下来。
欲入畜生道,必先过人道,裘鸩阳正是人道看守,秦垣自问学了这半月的粗浅功夫,要过这人道恐怕便难如登天。
秦垣眼睛一转,又看向了沐吾:“师兄你不是知道去畜生道的路吗,要不偷偷带我进去?”
沐吾听了这话连连摆手向后退去:“畜生道与人道不同,那里的畜生可都是不认人的,没有闯人道的实力,进了那里也是送死,你要是在那里出了事,方丈非扒了我的皮。”
“我与老五去一趟,若是碰见那海东青,便带它回来。”沐肆看着秦垣一脸焦急,缓缓说道。
秦垣听了这话,不禁感激地看向沐肆。
沐吾却是瞪大了眼睛,想起那畜生道的凶险,还想说些什么,秦垣见状赶忙拿起那只红凤说道:“小七必定烹饪好这畜生,静候师兄佳音。”
沐吾咽了口唾沫,生生将话噎了回去,无奈一摆手,哭丧着脸:“罢了罢了,就去一趟吧,我先回房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就去会会那火凤。”
待此事敲定,沐贰三人离开了秦垣的房间。
秦垣躺在床榻之上,虽说沐肆二人答应了帮忙,可想着青翎的事情却依旧是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之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秦垣脑海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瘦削身影,手执长剑,于黑暗中挥舞,所使正是谢家剑九诀。
这正是被禁锢在秦垣体内的那股剑意作祟,秦垣于睡梦中不自觉地也跟着那人动了起来,剑九诀只有九式,那人来来回回使出来,每一次都似是相同,却又有些差别。
如此过了半晌,秦垣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陡然自睡梦中惊醒,才发觉已经是入夜时分。
此刻他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没了睡意,又瞥见挂在墙上的那柄碧潭剑,手便不自觉地想去拿起那柄剑,将方才那些剑式使出来。
索性也已经睡不着,秦垣拿起剑披了件单衣便出了寮房,依着记忆,将那剑九式使了起来。
如此使了几个回合,那股剑意在体内一阵流转,另一股炙热之气又哪里甘心,便也蠢蠢欲动。
秦垣心念一动,劈剑式使出的同时,暗运归火劲,随着剑锋扫出,赫然一道火光而出,虽只明亮了一瞬,却让秦垣一喜,自己的归火劲竟已经到了中阶,可将火焰化为实质?
这下放下碧潭剑,再次运掌托出,却不见刚才的火光。
秦垣不懂这其中缘由,正沉思间,远处竹林却是一阵窸窣之声,借着月光便看到一道倩影朝着裘鸩阳寮房的方向而去。
那身影依稀与谢雨依有几分相似,莫不是这姑娘咽不下当日那口气,这番要来寻仇?秦垣放心不下,暗暗跟了上去。
那女子来到裘鸩阳寮房前却也未作停留,直接掠过寮房,蹑手蹑脚地朝着寮房后面走去。
寮房后面竹子栽得极密,平日里拉风箱的秦垣也未曾仔细观察过,这才发现这里的竹子上还挂着些铃铛。
秦垣躲在寮房一侧,看那女子也停下了脚步,而后自怀中取出了一个罗盘,一番摆弄,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
借着幽幽的月光,这女子身着道服,举着罗盘,若是再拿一柄桃木剑,便像极了那些驱邪的神婆做法。
一通操作之后,那女子又朝前走去,眼看就要撞上竹子,却又突然转身,秦垣此番才看清,那女子竟是闭着眼在走。
女子右移三步,而后转身,一晃眼,竟堪堪从旁边竹子里仅有的空隙钻了进去。
铃铛未响,女子却消失不见。
秦垣脑子转的极快,此处与人道看守裘鸩阳离得极近,又布下这些许机关,十有八九便是进入畜生道的入口。
他不再犹豫,急忙轻声走了过去,依着方才那女子的样子,辗转腾挪间也消失在了这须臾之间。
从这入口进入,在密集的竹林压迫下,空间极其狭窄,又不能碰上那些个铃铛,秦垣紧绷着全身的肌肉,全神贯注,借着月光一点一点地挪动着。
“乾七艮一。”
“坎离震集。”
再次听见那女子的声音,秦垣心头一喜,还好没有跟丢。
这便想加紧些步伐,只是此刻乌云遮月,周围又暗了几分。不得已,秦垣伸出手,便如瞎子一般向前摸索,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尽量舒缓而轻柔,谨防碰到了铃铛。
若是触碰到那竹子,竹叶,秦垣便急忙缩回手,如此一番尝试,也并未有铃铛响起,秦垣渐渐有了自信,动作也越来越大。
陡然,手指又触碰到一物,没有那竹子般冷冰冰,硬邦邦,反而颇有弹性,还带着些许温度。
秦垣有些奇怪,还待再细细触碰感受一番,却只看到一柄匕首迎面刺来。
“淫僧!”
秦垣一惊,直接蹲坐在地,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却不防手忙脚乱间碰到了一旁的竹干。
眼看竹子有了轻微晃动,看着那上面的铃铛,秦垣暗叫不好。
画面一瞬间仿佛有些静止,两人都僵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横亘在二人头上的那颗铃铛随着竹子摇摆。
半响,却并无声音发出。
秦垣长吁一口气,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看向了一旁的铃铛,直接一手抓起一个。
那女子见状险些惊呼出来,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无芯的。”
秦垣舔了舔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的嘴唇,炫耀似地朝着那女子一笑。
铃声虽未响,裘鸩阳的寮房里却亮起了细微的灯光。
秀才许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裘鸩阳的房间之中,手拿一本古籍,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正是畜生道入口的阵法图。
“谁能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会布下这样的阵法?计青莲看了都要说上一声恶毒。”这话是向裘鸩阳而说,却并不指望裘鸩阳回答。
“看似生门,实则是死门。这世上最绝望的莫过于此了,一番挣扎,以为看到了希望,却不知道一开始路就选错了。”
许阁将那古籍扔在一旁,掀起了裘鸩阳的床板,赫然是一条幽深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