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非澜心中一直有一些疑惑,自从花柃从北辰国回来以后,虽然是每日清闲,早上起来便接了梨花露水烹茶看书,之后练剑,吃了中饭后,小憩一会儿便起来照料一会草药园,然后便去温泉泡一泡,天黑便回到屋中睡觉了。随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实际上,感觉是对她疏远了许多,竟然有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
虽然是同在逍遥居中,却偶尔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待她找寻半晌后,才看到他施施然的从林子中走出,像是刚刚散步回来一样。
非澜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厮,很明显在故意避着她。
尤其是在一日下山为镇子上的百姓问诊后,他更是直接带了个姑娘回来,彼时非澜正趴在院子里冰凉的石桌上,贪图这夏日里难得的凉爽,惬意的闭眼享受,睁开眼,便看见花柃带着绿竹从石阶悠闲的走了上来。
非澜眯眼看了一会,坐直了身子,抱臂斜眼看着花柃悠然走到自己面前,俯身问,“怎么睡在这里,夏日不可贪凉。”
她根本没在听他说了什么,而是挑了挑眉梢,看向他身后那个怯生生的柔弱女子,这场景,怎么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奴家绿竹,见过小姐。”
“你是谁?”非澜倒也是毫不客气的开口问。
绿竹脸上闪现几分惊慌,抬眼偷偷的看了一眼花柃,那神情楚楚动人,连非澜看到都有种自己是个恶婆娘欺负了人家小媳妇的感觉,“奴家,叫绿竹。”
非澜语塞,她当然知道她叫绿竹,于是她看向花柃,他已经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尝了尝,又凝起眉毛,“茶也是凉的。”
绿竹立刻接过桌上的茶壶,殷切的说,“奴家去为公子煮一壶热茶。”
非澜眯着眼目送绿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转头问花柃,“难道又是一个曲折的故事?”
“我方才在山下见她被人凌辱,便顺手搭救了下,谁知她说要报恩,一路跟了我来,我并未作此要求。”花柃耸了耸肩,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非澜“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他花公子最不爱管闲事,更何况这上山之路布置了周密的阵法,若不是他有意,怎么会带着她上来。
“有个女子陪着也好,省的我整日无聊无人说话。”非澜扬了扬眉,转身翩然离去。
绿竹提着一壶热茶从厨房中扭着腰肢走了出来,左右看看,就看到花柃一人坐在院子中,眸光深幽的看着非澜离开的方向,便娇滴滴的说,“哎?那位姑娘不在了嘛,花公子,怎地把人家给气走了。”
花柃目光幽幽的飘向绿竹,“人不在了,你就好好说话吧。”
那绿竹听罢竟然“咯咯咯”的掩唇娇笑起来,嗔怪的瞪了花柃一眼,“死鬼,不喜欢奴家这副样子吗?”
花柃抿了抿唇,广袖看起轻飘飘的一甩,一枚梨花落英如同箭一般飞向绿竹,绿竹吓得往旁边一跳,险险避开了那枚利器,惊魂甫定的拍着胸口道,“真真吓死奴家了。”声音却是男子的声音。
绿竹走过来,摇头晃脑的笑着说,“没想到我们花公子,也会因为女人而烦恼。我方才看了下,除了姿色出众了些,倒也没有特别的地方。身材也没我的好。”说着他还像模像样的挺了挺胸口,那里塞着两个浑圆的大馒头。
花柃瞟了一眼他的胸口,露出鄙夷的神色。绿竹本是他的同门,两人关系极好,而绿竹天资出奇,加上容貌带着一丝阴柔的美,从小便修习了易容变声的法门,便偶尔会扮成女子来刺探情报,以假乱真。
绿竹脸顿时一黑,“你那表情什么意思,我变成这样都是为了你的终生幸福,你可别不识好歹。”
花柃吹了吹杯中的茶水,“分明是你自己说要来借宿,搞了这样一出。”
绿竹扭了扭肩膀,一直绷着学女子,他感觉身子骨都僵硬了许多,也不知道自己学得像不像,反正他常去的天香楼的女子,都是这个样,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他早就听说了他们倾倒众生的逍遥王,居然是为了个女子才放弃天下的,偏生还是个他也拿捏不了的女子,顿时十分想来看一看,又看花柃一副为情所苦的样子,想顺水推舟,帮他一把,这人啊,虽说是看上去聪明的很,遇到这种事,还是要他这样的老手出马才行,人家女子都愿意和你归隐了,哪还有心有旁骛一说。
“奴家累了,花公子可得给奴家安排一下住处。”说着绿竹抛了个眉眼给花柃。
花柃淡漠起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绿竹在身后叫着,“那奴家去和非澜姑娘睡一间屋吧,毕竟都是女子,也……”
“你敢!”花柃停下步子,声音中冷意森然。
绿竹连忙住了口,瞪了他千娇百媚的一眼,说,“那劳烦公子了。”
非澜刚巧拿了刚晒好的药材端了过来,就看到绿竹给花柃抛了个媚眼两人在梨花树下对望着,全然没看到花柃眸底是如何的杀气泠泠,顿时脸黑了大半,看了看手里的药篓,走过去一把塞进了花柃的怀里,看也没看他便冷冷说了句,“打扰二位了,这药我看晒好了,给你拿过来。”
“非……”
花柃刚刚张了张口,连她的名字都未来得及说完整,便见非澜一阵风一样的转身又离开了,丝毫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
绿竹走过来悄声在花柃耳边说,“看看看,见效了,吃醋呢。”花柃静静站在树下,看着非澜离开的方向微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