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本王冒着叛国的风险与他来交易,他次次不见踪影,”笙歌将柜门推开了少许缝隙,看到淳于哲坐在了正厅内的主座上,笙歌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翘起的二郎腿,穿着金丝绣纹的绛紫色长靴。
另一个声音不徐不疾,有些老态,“王爷,城主的确不常在城中,因此您若是想要见城主,须得提前周知才是。”
“哼,一个自封的小小城主,还和本王摆架子?”二郎腿放了下来,笙歌侧了侧头,看到了那个王爷的样子,发福的肚子,脸上的神情净是当权者的趾高气昂,狠狠的瞪着另一边,“若是我一纸文书上交给王兄,你以为他这个城主还坐得住?”
“王爷您误会了,我们城主并非摆架子,当真是有事,这华舞城,他向来是不管的。”
淳于哲冷哼了一声,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就住这里了,等姬无心什么时候回来再说。”
“这……”那个似乎说话比较有分量的人犹豫着开口,“我们城主有一些怪癖,不喜欢……”
淳于哲挥了下手,打断那个人的话,“把莺歌叫过来。”
有人退了出去,但是笙歌略微瞅了瞅,其余的人,还有那个似乎是代管事的老者,还固执的站在那里,没有离开,她想看清楚那个老人的样貌,便冒险将柜门的缝隙开的更大了一些。这下她看清了那位老者。
在淳于哲这样的怒气和压力之下,他微微低了头,挺直了腰板站在那里,看上去倒也是不卑不亢。只是笙歌这样一望,那个老者居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头向衣柜这边望过来。
笙歌一惊,向后微微的避开。
出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带着方才淳于哲点名要见的莺歌过来。笙歌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再次俯身向外看去,莺歌是个女子,而且,应该是这楼中的歌伶。站在几个男子的面前,低眉顺眼,抱着手中的琵琶,但是单从侧面看起,这个莺歌便是天人之姿。
难怪淳于哲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右手捏着自己下巴上稀疏的小胡子,露出了令人恶心的笑容,“行了,留莺歌唱曲儿陪着我就行了,其他人退出去吧。”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慢慢的走出了屋子,唯独那个老者依旧垂眸站在原地,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眼睛看着地面,和莺歌几乎一样的表情。
笙歌心里也知道,若是留下莺歌一人陪着这个王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不是她这个未出阁的女子能看的了。
果然,淳于哲看到那个老者纹丝不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转而冰冷的质问,“张贤,今日你要一再的触碰本王的底线是吗?”
“莺歌姑娘,是我们望月楼的歌伶,当初签下的契子便是只卖艺不卖身,小的也不好违背。”
“本王不需要她卖身,关上门听曲儿罢了,本王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傻站着。”
即便如此说着,张贤仍然低头垂眸的站在那里不肯离去,莺歌也不声不响的站在原地,似乎方才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她不在乎也不担心。
淳于哲终于被张贤激怒了,端起桌上的杯子,向张贤砸去,他没有避开,茶水顺着花白的头发慢慢流下,额角被茶杯磕出了一处伤口,血慢慢的顺着皮肤,流了下来。
笙歌不是个江湖经验很丰富的人,更不是个喜欢袖手旁观高高挂起的人,尤其是在这样的局面下,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富贵闲人,对一个老人动手,她甚至忘记了这个老人方才只因为她瞬间的注视就察觉到她的存在,显然是个武功高强的人。
她孑然一身,不在乎其中的利益牵扯。
于是下一刻,笙歌便踹开了衣柜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场的三人似乎都没有想到,会有第四个人在这个房间里,通通诧异的向她望来。而那个老者,看向她的目光里又多了一丝探究之意。
“什么人?!”淳于哲瞪向她大声质问,屋外的人听到不寻常的动静,再次跑了进来,此刻已经有部分人拿出了武器,都一脸讶然的望着屋内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这个黑衣女子。
笙歌丝毫不惊慌的走了过去,站在了莺歌的前面,将她挡在身后。
“我在这个房间里,你说我是谁?”
淳于哲眯眼看向她,“传闻姬无心出门常常带着一副面具,一身玄色男装,实际上却是不辨男女。难道你就是姬无心?”
笙歌脚步顿了下,这个王爷的脑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好使,她原本想说自己是姬无心的暗卫之类的身份,结果居然被直接当做了姬无心,今晚的这些个经历,也够她回去笑好久了。
即便差点被淳于哲的话逗笑,但是她依旧面上不动声色,将错就错淡漠的看着淳于哲,“王爷今日在望月楼好大的威风,将我望月楼最得力的两个人这般羞辱。”
许是姬无心与淳于哲之间真的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这样的话一出,那淳于哲居然没有了方才的盛气凌人,倒像是吃了瘪一般将眼底浮起的怒气生生压了回去。不过毕竟是王族的人,藏于骨中的傲气还在,冷哼了一声,又重新坐回了主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