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的剑带着刻骨的杀意向他们刺来,还没碰到笙歌的剑时,忽然从笙歌身后的树林之中弹出两粒石子,精准的打在了剑尖之上,看上去威力不大,但是白衣男却被这两粒石子,震的连连后退。
笙歌还没回头去看到底是何人帮了自己,便听到身后脚步漫漫踩着新雪走出的声音,空气中的血腥气也掩盖不住一丝熟悉的药香气,萦绕在了鼻端。
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身后,带着清傲肃杀的冷意,“若是还想留命好好安葬她,就立刻滚回你来的地方。”
笙歌脑子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忽然松了下来,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身子软了下去,落入身后男子温暖的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笙歌终于缓缓醒转过来,眼睛未睁开时,脑中先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坐在马上,靠在身后的人身上。
她依旧闭着眼,用其他感觉来判断眼下的情况,听得到两个马的声音,淳于意应该还跟着,左臂受伤的地方虽然还有些痛意,但是已经好了很多,被血浸湿的袖子此时也干燥着,她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没有血腥气,只有包裹着自己的药香味。
“醒了还不睁开眼?”耳边响起一声清冷的询问。
笙歌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才缓缓睁开眼,看前面的路,他们如今还在离开华舞城的官道之上,不过看这个时间,好像又要天黑了,估摸着,明天便可以到云城了吧。
她坐直了身体,侧头悄悄看了眼神色淡漠的花柃,看完了又默默转过头来看着前方。淳于意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笙歌笙歌!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她探头去看淳于意,刚撇到他自己骑着马握着缰绳,便被花柃抬手把头推了回来,“好好待着。”
“花柃……”,笙歌唯唯诺诺的开口叫了一声,又悄悄抬头看向他。却刚好迎上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深邃的黑色眸光,平静的望着自己。
她抿嘴一笑,讨好的拍了拍他握着缰绳的手,“谢谢你救了我哦。”
花柃挑了挑眉毛,漫不经心的说,“学艺不精还敢偷跑出来,居然还敢偷了我的毒药喂暗器,笙歌,你可知道那血玲珑我炼制了多久?”
笙歌缩着脑袋两只手手指纠缠着不敢吭声,倒是淳于意赶了上来,不满的开口道,“你那毒药多值钱,我替笙歌给你补上!她刚刚流了那么多血,你怎的还这般小气。”
花柃似乎没有听到淳于意说话一般,继续对她说道,“左臂的剑伤,伤及了筋骨,若是医治的不得当,以后怕是连普通重物都拎不起来。”
“你这人怎的如此的没有礼数!”淳于意气急的在旁边叫着,笙歌拼命向他眨眼让他闭嘴。
花柃眯眼幽幽地说,“今次出来带的药不多,正好有一味专治聒噪之症,想必马上就能派上用场了。”
淳于意猛地闭上了嘴,脸色一白,瞪了花柃一眼,又悄咪咪的看向笙歌,用夸张的口型不出声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笙歌虽然惊诧自己居然理解了他的意思,却也咧嘴灿烂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他放心。
谁知淳于意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脸猛的涨红,又看了笙歌一眼,便转头目不斜视的看向了前方。笙歌本来还想问他怎么忽然会骑马了呢。
她疑惑着,忽然想起之前的打斗中,淳于意定是从他们的话语中已经猜到了自己就是浮月山庄之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心中因此有了芥蒂,得寻个机会,好好解释一下才行。
她看着淳于意,想的出神,倒像是一直望着他一般。
直到头顶传来花柃一声冷哼,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前方,身后的花柃忽然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问,“是不是要给你换匹马坐坐?”
语气中带着笙歌不熟悉的嘲讽之意,温热的呼吸扑进她的领口,皮肤一阵酥痒,她不舒服的侧了侧头,脸也有些晕红,倒是让先前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健康了些许。
笙歌心中一阵没来由的慌乱,便急忙小声否认,“不用……”
环着她的手臂紧了些,花柃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无奈道,“再睡会吧,今夜到不了云城了,我们要在前面的林子里凑合一晚。”
笙歌便开口问,“花柃,你为何会在这里?”
“西风发信说你在这边,我便赶来找你了。到华舞城的时候城中已经不让进,我循着痕迹才找到你们的。”
笙歌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忽然又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我答应了这个人,要帮他,所以……”
“不准备和我回去?”花柃低头问,语气中带着一股“你想清楚了再回答”的意思。
淳于意又探头过来插嘴道,“笙歌要和我一起回天命城呢。”说完立刻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笙歌抬头看着花柃,无比认真的说,“花柃,我不要回去了。”
“为何?”
“那里,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虽然艰涩但是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我知道你们有一些事情在瞒着我,我也知道方长老那些人,都容不下我,我不想让你们为难。”
“……”花柃沉默着,淳于意竖着耳朵认真听着。
“所以……”笙歌垂下眼眸,脑海中闪过灵修西风齐长老几个人,“希望你能回去帮我和他们解释清楚……”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和他们解释。”花柃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笙歌郁闷的闭上了嘴,“那么,你欠我的解释呢?”
笙歌蓦然坐直,神情渐渐尴尬起来,花柃抬手覆上她的腰腹,往后一按,便又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坐好。”
淳于意在旁边看见,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气急败坏的指着花柃的手,“你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手快拿开!”
花柃瞟了他一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反而手也不再拿开,自然的抱着笙歌的腰。
笙歌对这样的亲昵有些局促,整个人都热了起来,手心渗出薄汗。
“天色快暗下来了,就这里吧。”
花柃说罢,便策马转向树林当中,淳于意在后面手忙脚乱的喊着,勉强调转了马头跟了上来。
找到一处相对比较空旷的高地,花柃抱着笙歌从马上飞身起来,一个转身便稳稳的站在地上,淳于意这才慢慢的到了,折腾了老久才从马背上下来,学着花柃的样子,将马绑在一边的树上。
“去找些柴火来吧。”花柃理所应当的使唤着淳于意,后者正在拍着自己裤脚染了泥巴的雪,听到这句话,惊诧的抬起头来。
“你说我?”
“不然难道她?”
淳于意看了笙歌一眼,乖乖闭上了嘴,转身又走进树林之中,去找一些树枝来生火,他知道这一路上自己能做的事情不多,便也心甘情愿的去做这样的事,只是花柃的态度让他有些恼火,居然不经过笙歌的同意,就对她上下其手(?),简直不是君子所为。
笙歌不放心的看着淳于意走进林子里,好在天还亮着,不然她真害怕这个傻皇子在林子里迷了路。
“丢不了的,附近没杀手了。”花柃在身后说了一句,便也转身拿着匕首开始割一些地上的干草。
笙歌蹲下来看着他,花柃最是爱洁,以前这样的事,是绝不会去做的,更别说夜宿在这样的林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