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和殿中,杜淑妃正抱着一只猫儿在廊下逗弄,听见通传,扭头微笑起来,“这几日你倒是入宫的勤,母妃这里无事,你忙你的就好。”
萧令琮轻笑了两声,上前来行了礼这才道:“侍奉母亲是儿子的本分,这是应当的,外面能有何事,儿臣有的是空闲。”
杜淑妃听了,淡淡一笑,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几年来皇帝不知怎么了,唯独重用晋王,这皇子之中唯独封了王的老四和老六也不多常见,更不用提其他排不上号的皇子了。
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之后,杜淑妃感觉儿子似有话要说,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他果有欲言又止之状,便将手中的猫儿递给了身旁的侍女,这才走进屋子里,在湘妃榻上坐了下来,屏退左右才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萧令琮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峰微微蹙紧,过了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儿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母妃解惑。”
杜淑妃颇有几分意外,自己的这个儿子一向精明能干,基本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到他,没想到也有被问题困住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低声道:“什么事,你尽管说便是了。”
萧令琮斟酌了好一会儿措辞,这才抬起头来道:“母亲入宫时间早,可知这诸多龙子凤孙之中可有沧海遗珠?”
听见这话,杜淑妃忍不住一惊,诧异地看着儿子,不明白他是怎么想到了这里,过了片刻后才低声道:“你为何会如此作想?”
“母妃只管告诉儿臣是否有,或者……疑似有便是。”萧令琮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
杜淑妃看了他好一会儿,心知儿子问的是皇帝到底有没有私生子这回事,可是……据她所知并没有,皇帝夭折的孩子不少,但是能数得上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怎么会有私生子?
她刚要摇头,脑海中却突然灵光一闪,顿住了,萧令琮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看见她这般模样就知有所收获,心中一顿,随即屏住呼吸,静听她的话。
“本宫也不知到底有还是没有,不过……”杜淑妃顿了顿,随后抬起头来道:“十几年前,陛下倒确实是宠爱过一个女子,那女子生的甚美,便是本宫见了也不过自惭形秽,如何能不勾住陛下的魂?后来听说那女子也有过身孕,只是生下来时已是个死胎,随后没过多久,那女子便郁郁而终,陛下还伤心了好几年,那时候你也不过三岁,萧令瑢也不过一岁多……”
“若是那孩子没死的话,兴许如今已有十八岁了?”萧令琮沉声问道。
杜淑妃缓缓地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讥嘲来,“昔日陛下宠爱那女子宠爱过甚,就连皇太后的话都不肯听,甚至怕皇太后为难她,还着意将她留在乾元殿中侍奉,假作宫女之名,实则……哼,当谁都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到后来皇太后年老体弱薨逝过后,陛下便愈发宠爱那女子了,可惜……好景不长,她也没了命。”
萧令琮眉头动了动,听出母亲话语中深刻的嫉妒和怨毒,这种?嫉妒和对慧贵妃的更加不同,那是一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艳羡,和永远也不会再获得的遗憾交织而成。
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心中震动无比,他几乎可以确定萧令琰就是皇帝的私生子了,年纪也差不多都吻合,尤其是那张和皇帝愈发相似的面容。
他抬起头来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这才看着杜淑妃道:“儿臣以为,那个女子虽死了,但是这个孩子却活了下来。”
“什么?”杜淑妃吃惊不小,震惊地看着儿子,当年她可是亲眼看见那是个死胎,也亲眼看着那女子看着怀中的孩子像是发了疯一样,吐出的那两口血便是心头血,之后大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死了。
萧令琮肯定地点了点头,眸光愈发热烈,甚至还有一种探得隐秘的兴奋,他一字一顿地道:“我觉得那孩子就是萧令琰!”
“晋王?”杜淑妃心头扑通扑通直跳,听见儿子说的话,她几乎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萧令琮缓缓地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来,“那孩子到了如今正好十八岁,如今萧令琰也正好十八,母妃这些日子可曾见过,萧令琰的那张脸与父皇是越长越像了。”
杜淑妃捂着心口,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她一时半会儿不能回转,只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和声音来,顿了顿之后抬起头来道:“你何以证明?”
光凭一张脸可是不够的,她先前瞧着萧令琰,只觉得他与昔日的晋王爷颇为相似,其他的却是怎么也看不出来了。
晋王爷萧云清容貌清俊,冠绝天下,有“玉君”美名,萧令琰生的好,像他几分再正常不过了。
萧令琮轻笑了一声,眼中露出一抹玩味,“母妃可想想,若是父皇当真爱护晋王所出子孙,何以只给萧令琰取了这般的名字,而继王妃所生的也同样是嫡子,何以却不曾以皇子姓排号?”
萧令琰可以和皇子一道,中字为令,可萧煜轩却并非如此,这又是为何?难道只是陛下对晋王的恩宠吗?
杜淑妃咬了咬唇,抬起头来道:“当日那女子死后,没过多久晋王妃也临盆生产,陛下为解苦思,便将那九皇子的名字给了他,况且晋王爷独独钟爱晋王妃所生之子,韩氏王妃如何进的府,天下皆知,陛下又怎会违背晋王爷的意愿?”
萧令琮冷笑了一声,“恐怕正好是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罢。”
杜淑妃心中一紧,“你是说……”
“萧令琰根本就是父皇的儿子,那是那已死去的九皇子,更是我的好九弟,如若不然,父皇为何独独对他另眼相待,即便是为了削弱我与萧令瑢的权力,却为何将所有的权柄都给了萧令琰,父皇的心思……到底是他所爱过的女子生的儿子,真是费心筹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