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小伙子们打牌的李宽,听到有人说了一声:“他们来了!”他转过头,对着阳光,看着一群人个个背着超大的行李,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李宽知道,他们背上背的是可以生活的全部家当。在前世,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功,甚至可以说,正是这群最吃苦耐劳,最不介意生存的环境的农民工们,起早贪黑,千辛万苦干出来的,没有他们,就没有改革开放的成功。
胖子看着来人的方向,眯着眼睛说:“啥人啊这是?怎么一个个跟逃荒似的。”
周围人听了胖子的话,都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好了,胖子,以后这种话不能再说了。他们是来自河南的建筑工人,给咱们盖房子的,你不能用这种嘲笑的话说人家。人心都是肉长的,有本事别叫人家来,自己盖啊!”要换做前世,李宽肯定比胖子还调侃的厉害,但是已经活了五十多年的他明白,没有这些农民工,就什么也没有。
有一个小伙子笑声嘀咕道:不就是一群河南家么!
自古以来,来到荣城的河南人很多都是逃荒的,所以这种刻在骨头里的祖祖辈辈对外乡人的歧视基因,是去不掉的,本地人看到外乡人天生就有种优越感。
李宽想了想,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是咱们打交道的对象,人家高兴呢,咱们就能多赚点,不高兴呢,让咱赚不成也很容易。不要小看这些河南人,现在他们就是咱们这个小队的衣食父母,伺候好了,咱们都有钱赚,才能回家娶媳妇盖新房。明白吗?”
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
李宽继续说:“所以,以后别人要是说他们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们不要跟着起哄,赚到钱,比什么都强,对不对?”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纷纷点点头说,对,对,对。都是半大的小伙子,村村都在批地方,谁都想盖新房,李宽这么一说,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
“好了,既然都明白了,现在都把车厢的马槽打开,让工人上车!”李宽说。
“诶,好的!”大家齐声回答道。然后收拾了扑克,跑到自己车上打开马槽,让工人们上车。
李宽正在帮工人搬行李,听到有人叫他:“李宽,李宽,你过来,你过来下!”
李宽行车厢上跳下来,是韩师傅在叫他,跑过去,问:“师傅什么事啊?”
韩师傅指着李宽对江斌说:“江工程师,这是李宽,他带着一个运输小队。从今天开始你有什么需要,都直接找他,让他帮忙解决。”又对李宽说,“李宽,这是这次工程队的江斌,江工程师,是他们工程队的负责人。你以后就听他派遣,他让你去拉什么,你就拉什么。”
李宽伸出手,和江斌握了握,说:“你好,你好。江工程师,您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就成!”
江斌笑着说:“后生可畏啊,还这么年轻,就当上队长了。还是你们这里好啊,不用背井离乡,在当地就能找到活儿干。哪像我们那里,收了麦子,就得出来打工干活儿。”
李宽半开玩笑的说:“那是因为你们能吃了大家吃不了的苦,能干大家干不了的活儿。像我们当地人,很多人连煤窑都不愿意下,嫌辛苦。就比如说我。”
江斌听了李宽的话,顿时倍感亲切,对旁边的韩师傅说:“这个年轻人不错哈,有前途!”
韩师傅笑笑说:“是啊,虽然年轻,做人做事很老成,很多事交给他都很放心,也不偷懒,反而说交给比他年纪大的老油条,才最不省心。”
江斌看着李宽忙上忙下,帮工人搬行李的样子,对韩师傅说:“这个小伙不简单呐!”
工人陆陆续续都出来了,江斌指挥着大家将带来的行李,工具等等都搬上车以后,工人都直接坐在了行李上。第一批来的百十来号人都坐上车了,李宽让小伙子们将马槽合上,发动车,回矿上。
一路上,大家看到一列车队,载满了行李和民工,都纷纷驻足观看。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柳煤时,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李宽心里还想,这柳煤的工作办公环境已经够差的了,突然来了这么多工人,这往哪里住呀?就在李宽疑惑着时,只见工人们在江斌的指导下,打开行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打木桩,撑篷布,搭帐篷。工人们之间互相合作,仅用两个小时就搭好了一个又一个的简易帐篷,帐篷里擂起了火炉。床铺就是在地下铺的一块又一块的模板,行李翻开往木板上一铺,就能睡觉。
胖子来到李宽身边,跟李宽感叹,“宽哥,这群工人可真够牛逼的。这环境怎么睡觉啊?”
李宽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当地人根本干不了这个活儿。好了,咱们回家吧。今天已经不早了。”
“诶,走吧!”胖子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