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一席话,将花花的思绪带回来她十七岁那年。
花花不想念书,被吴大妈满大街的追着打。碰到了比她大几岁的堂姐,藏到了堂姐家。正好堂姐要去省城玩儿,她就跟着去了。正好能躲开老妈的追打。自己念书念的不好,那么多人都辍学回家了,怎么自己老妈就非要自己去念什么书啊。况且,自己脑子笨,就是学不会啊,能怎么办。
于是花花跟哥哥说了一声,让他跟老妈说一说,就说自己去外面打工赚钱去了,再也不花家里一分钱了,要是在外面赚了钱,一定给家里寄回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十七岁的花花就这么跟着堂姐去了省城。在省城两个人飘了半个月后,带的钱都花光了,工作也没找下。后来听人说,北方的城市不好找工作,应该去南方,去广州,去深证,那里是人间天堂,那里遍地黄金,遍地是钱,到了那里光是每天捡来的钱,都花不完的。
花花和堂姐就这么被人忽悠着坐上了前往广州的火车,带着对有钱人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她在火车上堂姐说:“到了广州,我就天天拿着麻袋上街,去捡钱,等捡够了十麻袋,再回来。”
堂姐说:“十麻袋哪够啊?一定要捡够一百麻袋才行。”
结果到了广州,一下火车,花花和堂姐傻了眼,说好的满大街都是钱,说好了要拿麻袋捡钱,钱呢?怎么没有啊?就在二人傻眼之际,便被人推推搡搡的上了一辆车,说是带她们去工厂找工作,挣大钱。
汽车一路遥遥晃晃,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到了一间厂房里,她们一下车,厂房的大门就关上了。
来了一个猥琐的老头,说着夹杂着粤语的普通话,花花连蒙带猜的差不多能听懂他的话。原来这是一家生产布料的工厂,她们是工厂新找来的女工,对方说,只要她们干的好,一个月一个一千块钱工资。
花花和堂姐很兴奋,虽然没有见到满大街都是钱的景象吧,但是好歹也找到了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了,而且还是一个月一千块钱的工资,在荣城,男人们一个月顶多三四百,就是高的了!
所以二人开心的憧憬着未来,尤其是花花,自己才十七岁,就找到这么高薪的工作,要是在南山,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
可是当大家都干了三个月,都没有出过一次工厂,没有领过一次薪水,而且,经常被要求晚上加班,是堂姐觉得不对了,吃饭的时候跟花花说起了这件事。听表姐一说,花花也仔细观察起来,这个工厂,确实是把她们这些女工的时间安排的紧紧的,整日呆在工厂,做工做工,从来不让他们外出,工作的时候也不让说话。回到宿舍,大家都累的跟狗一样,谁也顾上跟谁说话。再加上大家来自天南地北的,彼此说话都听不大懂。
结果没几天,有个湖南的姑娘,提出要薪水时,厂房终于撕掉了最后一张遮羞布撕破了脸,不仅将姑娘打了一顿,还跟大家说,有饭吃就不错了,还要薪水,以后谁再敢闹,就打谁。花花和堂姐这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带到了黑工厂。
十七岁就被人骗到广州的黑工厂,对花花来说,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就在堂姐惆怅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花花注意到每个星期日晚上,都会有车来工厂拉货,那个时候大门就会打开。花花年纪小,胆子大,有一天晚上借口上茅房,便在大门开了的时候,拉着表姐从黑工厂里跑了出来。
在人生地不熟的广州,花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黑夜里跑的,连堂姐也跑散了。总之她顺着公路跑啊跑,跑啊跑。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了。
再次醒来时,花花发现自己在一辆车上,身体跟随者汽车左右摇摆着。她以为自己又被黑工厂的人给抓住了,早知道出来外面是这个情况,哪怕学习再难学,呆在学校都比骗到这里好啊,还有老妈,哥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被骗到这个地方呢,自己的一辈子,是不是就这么毁了?在车上的花花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受,边便哭了起来。刚开始还是小声的啜泣,到后来的“哇哇”大哭。
那次,秦勇受哥哥嘱咐,替他到工厂拉货,货拉上了,开车走到半路时,突然从路旁边跑出来一个人,他立马踩了刹车,将车停了下来。他敢保证,他绝对没有撞到那个人。来人估计是受到了惊吓,晕倒在了车旁。
秦勇心里默念晦气,但还是下车查看情况。他本想把人挪到路边,继续往前开。可是一下车,接着灯光,他看到躺在地下的是个小姑娘。他本想将她挪到路边,可是拖了两下,觉得大半夜的将一个姑娘扔在荒郊野外的实在是不厚道,而且,姑娘貌似长的还不错。于是,她将姑娘抱上了车后座,然后继续往前开。
结果姑娘半路上醒了,一句话不说,直接开哭,而且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大声。实在是车上没有旁人,要不是有个人,都怕以为是秦勇欺负人家了。哭了半天,见小姑娘都没有停止的意思。于是秦勇将车停下,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后,打开车门,说:“诶,诶,诶,行了行了行了,别哭了。我救了你,你一句话不说也就算了,还哭的这么厉害,我有欺负你吗?”
花花见车门开了,来人说的粤语,她不大能听懂,但是也能从来人的语气里听出来,他没有恶意,他好像不是工厂的人。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确实这个人没有在工厂见过。
花花停止了哭泣,问:“这是哪儿啊?你是谁?”
秦勇听她开口说话,才知道小姑娘不是广州人,于是用不熟练的普通话,慢慢的说:“你昨天晚上突然就从路边冒出来了,要不是我踩了刹车,可就撞到你了。后来你就晕过去了,我也是好心,不忍心你一个小姑娘半夜躺在路边,就把你先弄到车上了!”
花花终于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不是黑工厂的人,她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