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一年的事情来着,李宽也不记得了,但是,有一年,村里来了个逃荒的母女二人,当时也是说自己身无分文,只剩下家里传下来的一袋袁大头,说是要回家,愿意便宜卖一部分给村里的好戏人,凑些回家的车票钱。于是村里有好几个妇女都买了百八十块钱的。说是得着了大便宜,一个值一百钱。
不过李宽记得自己老妈最后是因为个什么来着,没有买成。那个逃荒的卖了袁大头,拿了钱走了以后,村里懂行的老人来看他们买的袁大头,结果发现都是假的!她们被骗了。原来那些所谓的逃荒,都是偏人的手段而已。几个被骗的妇女一段时间,还被大家嘲笑了很久。
这件事,还算是个小事,就是外地的骗人的把戏而已。之所以让李宽印象深刻的,是和这件事有关联的一件事。也就是被骗那件事发生的同一年的冬天。为什么李宽记得是冬天呢,因为那个时候李雪刚出生不久,下了第一场雪之后,家家户户都在收拾院子里门前的积雪。
这时,村里突然来了一个穿着邋里邋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到处问人,有没有人见过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丢了。大家凑过去看着照片上一个笑的甜甜的姑娘,头上扎着两根麻花辫,看着也有八九岁了!他说孩子丢了又一年了,这一年来,他天南地北的到处找,但凡听到一点儿关于孩子的消息,他都会去找。大家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可怜,纷纷回家里拿些吃的东西出来给他。
李宽记得就是秀娥婶子来,她看到那张孩子的照片以后,就说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李宽现在都能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人的反应,刚刚还暗淡无神的双眼,突然射出了两道光,“噗通”一声就给秀娥婶子跪下了,拿到拼命的朝雪地里磕着头,嘴里说着:“大姐,求求您,求求您告诉我,到底在哪里见过我的孩子,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很快就磕的额头破了皮,留了血,和地下的血和泥混在了一起。大家怕出事,几个男人上前把他拉了起来。可是刚拉起来,男人又扑到秀娥婶子的面前,再次给她跪下,还是拼命磕头。
秀娥婶子当时都被吓傻了!
最后还是秀娥婶子的男人,说:“你再仔细看看,你真的见过人家丢了的孩子?”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再次拿起相片,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看了半天以后,秀娥婶子才一拍脑袋,说:“这不就是今年春天,骗我们买袁大头,逃荒出来的那个女人当时带的孩子吗?”
那个男人听到秀娥婶子说他的女儿跟逃荒的骗子在一起,瞪着双眼,一瞬间晕了过去。人群里顿时乱作一团。
后来具体怎样的,李宽就不记得细节了,总之,都惊动了派出所,挨家挨户的问当初买过袁大头,见过那个小姑娘的妇女们,最后大集一致确认,照片上的那个小姑娘,确实就是当天跟在骗子身边的那个姑娘,头发虽然乱糟糟,脏兮兮,脸上也比照片上瘦很多很多,但是她们可以确认,就是照片上的人!
最后虽然确认了当初逃荒那个骗子带着的孩子就是男人的女儿,但是那个骗子去哪儿了呢,谁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还被她带着呢,也没了下文。只是听老妈说,按个男人在荣城呆了一段时间后,就又走了,那后来他找到女儿了吗,谁也不知道。但是当时那个男人给秀娥婶子拼命磕头的样子,却一直印在李宽的脑子里。
前世的骗子是带着一个小女孩儿的,那么今天这个,也应该是一样的,前世的那个小女孩儿是那个男人的,那今天如果也有一个小女孩,那么她就很有可能不是骗子的女儿。哎呀,不管了,不管是不是,都得先过去看看才行,万一真的是话,那就积了大德了!
李宽转身对胖子说:“胖子,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派出所报案,最好带个警车回来,就说咱们村,有个外地人骗子,拿假的袁大头到处骗人钱财!”
胖子被里宽的话给说懵了,说:“宽哥,你怎么知道那人是个骗子?”
“哎呀,回头再给你解释吧,我妈刚才不是已经说了么,那些袁大头跟真的不一样。叫你去,你就赶紧去吧,晚了,说不准人就骗上钱跑啦!”李宽一边嘱咐胖子,一边也往翠花家的方向去,翠花婶子家就在李宽家院的隔壁,但是大门不在一条巷子,翠花家在李宽家东边的隔壁巷子。
胖子虽然理解不了李宽的话,但是他知道,宽哥让他做的事情,肯定没错,于是他冲李宽挥挥手,说:“放心吧宽哥,我二姨家的帅帅表哥,就在派出所上班呢,我现在就骑摩托车去派出所找他,一定把他带回来!”
“快去,快去!越快越好,来了就赶紧到翠花婶子家来!”李宽回头跟胖子说道,接着继续跑向隔壁巷子。
胖子也立马调转了摩托车车头,也不回家了,直接往派出所去。
李宽跑进翠花婶子家的院子,看到四个大妈正围着一个身背各种大布袋,弯着腰,拄着一根树棍子,头发稀疏并夹杂着白头发,满脸沧桑的老太太,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老太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不出意外,院子里果然站着一个干干瘦瘦穿着一身灰衣灰裤的小姑娘,头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扎成的两根麻花辫子里,还能看到爬动着的虱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对面的几个大人你一言我一语,手里还拿着一个窝头,正一口一口的吃着。李宽舒了一口气,只有当了父母的人,才能理解孩子的对于父母的重要性,那是心头血,心尖肉啊!丢了孩子,可就是要了父母半条命呀!不管这个女孩儿,是被拐来的,还是真的是这个骗子的孩子。一切都得派出所的人来了,就什么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