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换床,李宽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他爬起来跑到门口,问:“谁啊?”
门外传来一温柔的女声:“大哥,让我进来吧。”
李宽突然反映过来她是干什么的,冲门外说:“我没钱,你走吧。”
“哼,没钱还住什么旅馆,怎么不睡大街!”温柔女生变成了粗犷的悍妇声。
李宽无奈的摇摇头,回到床上,又听到她敲隔壁的门,貌似隔壁还给她开门了。
第二天一早,李宽便跟老阿姨退了房还了钥匙,背好背包,往火车站那个方向走去。
路两边有很多的早点摊,冬天冷,都搭起了简易棚,李宽钻进一个包子摊里,要了碗老豆腐,要了一笼包子,暖饭下肚了,才感觉浑身暖和起来。李宽让老板帮他包了两笼包子,放到包里,抱着包往出站口去。
火车站大厅的正中央安装着一个超级大的指针钟,李宽扫了一眼,距离大姐们的火车到站还有半个小时。
等人的这会儿,周围有好几个黄牛过来问他,是不是要买火车票,都被他拒绝了。车快要到站了,李宽盯着出来的每个人,生怕错过了大姐一家。
周围有一个围着绿色围巾的大妈,看到李宽也是来接人的问:“小伙子,你接的是哪辆车的?”
李宽说:“我来接我姐姐一家,他们从青岛回来了。”
大妈听了瞬间跟他亲切起来,说:“哎呀,你也是接青岛的呀,我儿子也是从青岛那边回来,我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大妈在这等了半天了,没个人聊天,实在是无聊,碰到和她接同一辆车的人,自然话多了起来,又问:“他们在青岛是做什么的?”
李宽实在没法拒绝大妈的热情,说:“我姐夫当兵好多年了,现在转业回来了。他们一家坐的今天的车,所以我来接他们。”
“哦,当兵转业了呀。我儿子在青岛当工程师,可厉害了。哎呀,孩子忙啊,一年到头才能休息几天,回来陪陪我这个老妈子-------”
大妈拽着李宽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她儿子有多么聪明,多么厉害。李宽他不想听,但又很无奈,只能一直哼哼哈哈的答应着,不发表任何意见,满足大妈夸儿子的虚荣心。
说话间,出站口出来人了,大妈一问,是青岛来的那辆车上的,便也不叨叨了,全神贯注的找自己的儿子。
李宽爬到栏杆上找,生怕错过人。
出去几波人后,李宽终于在人流中找到了他想找的人。远远看到,穿着海军军装的大姐夫肩上扛着一个大包,手里提着两个小包,后面跟着穿着蓝色棉衣的大姐拉着他们的儿子庞云。李宽一边挥手,一边冲他们的方向喊:“大姐,姐夫,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李宽喊了半天,人太多,远处的庞玉和李白也没有听见李宽的叫声。
李宽发现他们没有听见,又叫:“李白!李白!李白!”
李白的名字特殊,和唐朝诗人的名字一样,小时候念书的时候,可没少被同学笑。可李宽的父母没有念过书,他们可不知道什么唐朝诗人。刚生下大女儿,看到女儿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李大爷一高兴,就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李白。
李宽一声又一声的“李白”,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很多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而李白和庞玉听到有人叫,也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是李宽。二人看到李宽来接他们,抑制不住的兴奋,拉着孩子,快跑着朝出口走去。
李宽接过庞玉肩上的大行李,放在地上说:“姐,姐夫,你们终于回来了。”
李白兴奋的说:“臭小子,你怎么过来?几年没见了,现在长成大小伙子了,不是你叫我,我都不敢认你了!”
庞玉也说:“是啊,李宽。咱们好几年没见了,走以前,你还是个小孩儿,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个子比我都高了!”
李白拉过身边的庞云,说:“云云,这是舅舅。快叫舅舅。”
庞云被姐姐拿一件大人的厚外套包着,还带着帽子手套,只露出两只小眼睛,他冲李宽挥挥手,说:“舅舅!”
李宽看着小小的庞云,从包里取出刚才买的包子,塞到他怀了,说:“诶,舅舅听到啦。这是给你买的包子,还热着呢,快吃吧。”
李宽看着眼前的庞玉,今年三十露头,长的眉毛秀挺,单眼皮,鼻头圆圆带着亲和力,军装两侧的军衔已经没有了,即便带着包,站在李宽面前也是笔直的身姿。而李白,印象里的姐姐,还是前世年老了以后,两鬓爬满了白发的样子,他看着眼前容光焕发,尽管有些疲惫,但仍然对着他满脸笑容的姐姐,竟有些哽咽,眼角控制不住的湿了。
他怕姐姐察觉他的异样,李宽扛起庞玉的大包说:“姐,姐夫,咱们坐车回家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庞玉看到李宽扛着大包,怕他扛不动,被李宽拦下,说:“没事姐夫,我拿得动,你招呼我姐和孩子吧!”
说罢,四人一起向火车站外走去,一边闲聊,一边找回荣城的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