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空气里带着一丝尴尬。
夏洛克是沉默,我是尴尬。
房租是什么鬼?不是你说的不要交房租吗?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没事提什么房租,白嫖不香吗?
我偷偷瞧了眼夏洛克,她正盯着我看,细长的眉毛挑起来,眼神里有一丝挑衅、得意、还有种等着看好戏的意味。
我心里有点儿打鼓,她不会真的想让我交房租吧!
盘算着最近一个月的收入,差不多快三千块了,已经寄回家了两千多。剩下的七八百正好够一个月的饭钱。
如果真的交房租,那我不是一个月没饭吃?我听到了二泉映月的声音。
不对,应该是夏洛克补偿我吧!是她先打扰我睡觉的啊!没要精神损失费我就已经很善良了。
想这些也没用,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办法让她打消收房租的念头。
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里来回绕了几个心思,不过两三秒的时间,我就决定好了。
一定要打消她收房租的念头,最差,也要让夏洛克别弹吉他,要命啊!
我抬起头,眼角的皮提起嘴角,和面部神经纠缠了半天,摆出了一幅谄媚的笑容,内心恶心的想要吐:“您看,你这吉他好脏啊,上面都有灰尘了,给我,我帮您去擦一擦。”
弓着身子从夏洛克怀里夺过吉他,踏着小碎步,慢慢挪出了客厅。
那模样,电视剧里的太监都比不上。心里一直在默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夏洛克一幅很享受的神情,头像高傲的天鹅一样扬起,露出了她那完美的面部轮廓,轻轻的靠在沙发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大姐啊!您五音不全啊!咱能不能好好当一个花瓶了?
庆幸的是,声音比较小,还算能忍受的范围内。
就是,这把看着就很贵的吉他该用什么去擦?我那两个多星期都没有洗的洗脸巾会不会把它擦坏?
环顾厕所,好像没啥能擦的。
顺手把吉他放在了洗手池上,你都这么贵了,该学会自己洗了。
关上厕所门,我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能安稳的睡一觉了。
转过身,夏洛克站在我的身后,右手举着一把刀。
我打了个激灵,双手一下子抱紧了自己,紧张的吞了口口水,颤抖道:“你拿刀干嘛?不就是没交房租嘛!不至于杀人灭口。”
夏洛克动作优雅,拿着黄瓜左手举起来:“削黄瓜做面膜啊!”
紧缩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又长舒了一口气。
夏洛克懒得理我,用刀削片黄瓜,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又削一片,又放到嘴里···
我盯着夏洛克的动作,来回移动眼睛,还是忍不住。
大声吼道:“你是在给你的胃做面膜吗?”
夏洛克嘴里嚼着黄瓜,含糊道:“要你管。”
咚咚咚···
我习惯性的朝们的方向望了一下,回头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夏洛克给我的眼神。
我是真的不想懂她的眼神。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比我稍矮一些,大概一米七三的样子。
应该是经常在外面跑,皮肤被阳光晒得很黑。看见我开门后,便一直露出憨厚的笑容。
从他那皱纹里夹杂的汗水,还有很赶时间的样子,不难猜出他是一个送外卖的。
他是送报的。
低头扫了眼手里的单子,很不确定的问我道:“夏洛克小···先生?你定的报纸到了。”
我很礼貌的笑了起来:“我叫华生,我来帮她拿。”
伸出右手,准备接过报纸。
送报员摸摸头:“你们俩这名字,太抄袭了!”
我只能尴尬的笑着。
猛然觉得右手一沉,低头看去,手上多了一大捆报纸。我嘴唇有点颤抖:“这么多,都是?”
送报员憨厚一笑。
左手又是一沉,我看着另一大捆报纸,惊讶到所有脏话只能通过脸上的表情来表达。
送报员很潇洒,朝我挥挥手,还是那么憨厚,离开前还说了一句:“今天的报纸送到,明天我会准时送到的。”
我差点儿都破音了:“明天还有?”
夏洛克又躺在了沙发上的专属位置,手上的黄瓜换成了长条的巧克力,像仓鼠一样,放在嘴边,不停地动着小嘴。
我把两捆报纸砸在茶几上,把茶几上的两个茶杯震了起来。
我正准备质问她为啥要订这么多报纸,夏洛克已经飞扑到茶几前,抽出一份报纸,快速翻动,嘴里念念叨叨:“终于来了···哎···这份没有。”
夏洛克抽出第二份的时候,瞥了我一眼:“你愣着干嘛!还不帮忙找一找。”
“哦!”
我伟岸的身躯瞬间变小,唯唯诺诺的蹲下,帮夏洛克找起了报纸。不过,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问了?
这是房产消息,这是明星八卦,这是中国足球···
翻到第八份报纸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问题:“你要我帮你找什么东西?”
夏洛克都快把一摞报纸都翻完了,听到我的问题,停下手,转头问我:“你是没写呢?还是没投?”
我满头问号:“写什么?投什么?”
“小说啊!”
“我为什么要写小说?”
夏洛克一手叉着腰,一手点着我的头,这样子就像是我老家村头的刘寡妇,有名的泼妇:“我们不是说好的嘛!我们探完案,你把探案的过程写成小说,发到报纸上去。”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案子?”
夏洛克抚着头,叹了口气,好像在感叹为什么遇到我这样的傻子:“上周末啊!牛奶奶家丢了一只猫,我们在找了整整一天才找到,过程曲折离奇,多适合写成小说。”
夏洛克喷着唾沫,双手随着说话的节奏指挥着纷飞的唾沫。
我难得的正经起来,正襟危坐,语气冷漠:“要是你出刘奶奶门的时候,往树上面看一眼,我们就不用找一天了。”
说完,我放下报纸,站了起来:“不玩角色扮演了,我回去睡觉了。”
碰巧这时候夏洛克接到一个电话,顾不上我,我得赶快回房,谁知道夏洛克这个脑回路,接下来还会整出个什么事。
我的手摸到了房门的把手,我已经看到了床在向我招手,我都能想象到我趟在柔软的棉被里,在阳光下的沐浴下,做一个美梦的场景了。
夏洛克拦住了我,手抓住我的肩膀,面色凝重:“有案子了,凶杀案。”
关我什么事,有警察啊!
我推开夏洛克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恳求道:“我好困,我想睡觉!”
夏洛克露出了八个牙齿,洁白的像贝壳,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像妈妈哄着一个孩子:“睡觉,我一定会让你睡觉的。”
喂喂喂!
这神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种恶魔看着猎物的感觉。
我是不会去的,我要在家里睡觉。
打死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