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沈沫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钱大江还在为盛唐如何付清土地出让金,如何筹集资金开工的时候,国棉厂的拆迁工作几近顺利完成。
盛唐抽取资金并以陈寨200亩土地做抵押贷款,拿出50亩的面积动工,一期23栋楼盘在建。
国棉厂职工宿舍筒子楼里,一百七十余户职工有一百一十几户愿意给盛唐签署购买房屋合同,一千一百万的补偿款变成购房款进入盛唐。
一千块一平的价格购房,还是拿的政府补贴的钱,对于已经破产的国棉厂职工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果他们真拿着十万到其他地方买房,估计也就够买个宿舍吧,主城区的核心地段的房间已经突破四千大关,国棉厂附近的房价也是在三千左右,而大学城附近的房子随着新城逐步开发,从无人问津到月月涨价的地步,看着形势,用不着到年底就会突破两千,甚至更高。
唐都房价的上涨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最主要的是,如果愿意,可以在盛唐提供的职位中,选择适合的工作,社保什么的按时缴纳。
这对于有些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已经交过许多年社保的人来说,简直是利好中的利好。
给市政府缴纳六百万的预付款之后,加上叶嘉良进来的六百万投资,盛唐还有一千万作为启动资金,全部办妥土地转让手续之后,盛唐可以以这120亩土地再次向银行贷款……
叶嘉良在安城成立的万朝私募基金,已经正式开始募资,凭借着其在安城矿产圈里的人脉和资源,后期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进来。
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在沈沫几番操作下来,一切慢慢进入日程。
不过,国棉厂顺利的拆迁工作,还是遇到了困难。
位于两栋筒子楼之间的墙角,有一处依靠山墙搭建的小卖部,面积大概有二三十平的样子,盛唐白薇、乔云燕等轮番上阵,都未能说服他们搬迁。
时间就要进入2002年的九月份,所有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两栋筒子楼在沈沫的授意下,已经完全推平,所有废弃砖石也已清空,建筑队就要进场奠基了,那个小卖部的主人仍然不同意搬迁。
所有人都无可奈何的时候,沈沫才注意到这个事件。
那个住户在国棉厂自建房屋用于小卖部,不能享受政府补贴,按照道理说属于违章建筑,依照规定可以予以强制拆除。
为了顺利拆迁尽早动工,白薇经过沈沫同意,可以许诺其免费得到陈寨住房一套,但这个住户还是不肯搬迁。
也不像其他拆迁户一样,想得到更多的补偿或者房子,这家人也不谈价钱,不管谁去谈,人家就是不搬。
沈沫打算亲自去一趟,看看这家伙到底什么路数。
“叫我,反正那个小卖部是违法建筑,直接把人拉出来,铲车过去直接推倒算了。”叶浩然急脾气上来,又要搞马天佑暴力拆迁那一套。
沈沫闻言并不做声,打算出门的时候,让他联系许宁过来一趟。
通过许宁详细了解之后,沈沫才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小卖部老板姓于,叫于海,今年五十三岁,年轻的时候在厂里就是个厂棍,旷工打架调戏女员工……之前宏达拆迁的时候,他们是最早搬迁的,就是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许宁如实地说着小卖部的情况。
“家里还有什么人?”沈沫沉思着问道。
“老家不是本地的,有个儿子在唐都,今年应该有二十岁了,平时很少回来,我也不经常见他。”
“查查他儿子在哪儿,做什么!”
许宁在盛唐办公室打了一通电话,通过厂里的其他职工打听到,于海的儿子叫于小斌,现在在宏达地产做财务。
“呵呵,原来如此。”沈沫冷冷地笑了笑。
“二哥,你跟许大哥去一趟,告诉于海,国棉厂这块土地现在属于盛唐,而且他的小卖部是违法建筑,我们给他一套房子作为补偿,已经是相当照顾了,其他住户可是用补偿款来买的,三天之后如果还不搬走,一切优待全免。”沈沫拿过来图纸详细看了看:“小卖部是不是在这个位置?”
“对!”
“行,他若不搬,就让他天天住在那里,反正那块地不在建筑面积上,三天之后动工,就让他给我们看工地吧。”沈沫收起图纸,志在必得说道。
于海很有骨气,面对叶浩然和许宁的强势通知,老家伙根本不屑于顾:“想让我搬可以,拿一百万来,一百万没有,五十万有没有?”
“我……”叶浩然被噎的站在工地上想骂娘。
三天后,施工队进场施工,按照沈沫的交代,民工用铁皮将那个二十平的小卖部围了起来,只留一个小门出入。
于海在国棉厂这块地盘上横贯了,而且在场的都是些农民工,就耍横犯浑,将铁皮围栏全部推倒。
工地工头带着人到这儿晃了一圈,看了看一副打架谁怕谁的架势,无奈地笑道:“老东西,我好心用铁皮把你的房子保护起来,你还不识抬举,小心晚上掉石头掉架子,砸死你个王八蛋。”
“哼,别说砸死我,你有一块砖头掉在我的房子上,我讹死你个龟孙子。”于海气势汹汹地说着,还顺势拎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拿着手里。
工头懒得理他,嘱咐民工几句就离开了。
按照沈沫前世看到的弊端,这时候的许多小区别说是地下停车场了,连小区停车位都很少规划。
沈沫现在要盖房子,当然不会让这些问题在盛唐出现,国棉厂这块地必须修建地下停车场。
因此挖地打桩的工程量比其他地产商搞的更加过分,仅仅一天的功夫,国棉厂的地皮上就出现了数个大坑,挖出来的土就那么堆着。
于海出门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下脚了。
最主要的是,这里早就停电停水了,没电好将就,没水可过不下去,于大海心里憋着气,拎着水桶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大坑边缘处绕道马路边的水龙头接水。
那是目前国棉厂唯一的水源,工地施工已经沿着马路沿围了起来,靠路边是建筑工人吃饭休息的地方。
下工的民工三五成群的蹲在空地上抽烟闲聊,两个中年妇女在大棚下忙活着做饭。
看着贫民窟一般的休息区,于大海带着不屑,理直气壮地走到水龙头前接水。
这一幕正好被上午的工头看到,工头穿着人字拖,慢悠悠地走到近前,一脚将水桶踢翻:“我让你接水了么,这水龙头跟你有啥关系,想喝水也行,10块钱一桶。”
“去你大爷的。”于大海恼羞成怒,伸手就要给工头来一巴掌,却被工头灵窍地躲了过去。
“老东西,要不是主家有交代,我让你一天都在这里待不下去,还想跟我动手。”工头似乎有意气于海,躲开的瞬间,再次把水桶踢了一脚,正好滚到几个建筑工人的脚下。
那几个工人正好闲着没事,你一脚我一脚的踢了起来。
看着自己的水桶被人当皮球,于海骂骂咧咧的走过去,伸手将几个建筑工人推开:“乡巴佬,滚开。”
“老东西,你再推我一下试试。”一个穿着海魂衫的汉子站在于海面前,足足比于海高了一头多,常年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黝黑发亮,胳膊上的腱子肉鼓鼓囊囊的。
于海声色俱厉的抬着头:“老子推你了咋着?”
“来,你再推我一下,你看我敢不敢扇死你这个老王八蛋。”汉子怒目圆睁,铁砂掌已经跃跃欲试。
于海喉咙哽咽了一下,看了汉子两秒钟,转身捡起水桶,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回到小卖部,锁好门,于海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工地。
国贸大厦门口的路边,于海心慌地问着自己儿子于小斌:“人家已经动工了,看样子没打算拆我们的小卖部,你们老总到底咋说的,那边给我们一套房子我都没要……”
“不会吧,你等着,我回去问问马总。”于小斌转身上楼,路上思考之后,走进了刘伟才的办公室。
然后刘伟才又走进了马天佑的办公室。
上次刘伟才和马天佑双双被人揍了半死,马天佑惨点,内出血在床上躺了将近半个月,英俊的脸蛋没毁容,可是后槽牙被人扇耳光扇的都松动了。
最无奈的是,挨了打,还没地方说理去。
市政府一千多万的补偿款,有许多送礼送了出去,最后还得退回去,送出去的钱可是没法要回来的。
宏达辛辛苦苦将国棉厂的土地几乎全部平整出来,被沈沫一股脑的全部接手,这让马天佑差点又气出个内伤来。
自己在拆迁上栽的跟头,他也想在拆迁上给沈沫搞点动作,可惜沈沫根本不接招,最近一直心烦的马天佑,听到下属来要钱,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给他两千滚蛋,没用的东西。”马天佑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刘伟才只好在财务取出两千,交给了于小斌。
当于海从儿子手里接过两千块钱的时候,当时就傻眼了:“就给两千?”
“刘总说,我们家也没帮上公司什么大忙,给两千就不错了。”于小斌心里不爽,可只能忍着。
还是刘伟才出面忽悠于小斌,让老爹死守小卖部,狠狠地敲诈盛唐一笔,不管到最后结果如何,宏达也会奖励他们父子。
可是到头来就给了两千快。
于海拿着两千块,彻底傻眼了:“你们老总真他妈不是东西,不行,我得去盛唐找他们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