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迸裂,地浴血!食尸诜诜,其鸣喈喈!’诸神慈悲啊!恐怕~这就是魔奴王即将重临人间的征兆啊!”
四圣殿外,年逾古稀的玄殿司(前时之司)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惊恐,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异常嘶哑。
自上半场祈福法会之后,整个雪山圣域妖风骤起,一团团层层叠叠的浓重黑云翻滚着从四面雪山的背后升起,不消片刻,便将靛蓝的天空盖得严严实实。
紧接着那西海之滨万山之王——司宇之枪的上空打了个霹雳。
霎时间,暗如黑夜的天空仿佛被天帝司宇之枪豁开了条大口子,而那腥红如血的口子便以骇人的速度越裂越大,不多时便占据了大半个天空,进而将整个雪山圣域一并染成了妖异的血红色……
在四五个老仆人的搀扶下,绿殿司(光之司)刚从地上爬了起来,忽听玄殿司提及先白司元圣的第三预言,再瞧这骇人的天象,越发像是预言中描述的场景,更觉脊背发凉站立不稳。
白殿司(后时之司)心里也是凸凸直跳。不过,传递恐惧毫无意义,更何况此刻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
“玄殿尊者,您老也别过于悲观了些,倘或果真如此!那白司元圣的第四预言中的圣王之子岂不就要应劫而生了吗?”
“不瞒老伙计,我正为此事担心呐!他们现在才到哪里?如何来得急赶去圣城之墟?况那大地的权柄——时与光之驭,以及五方神木的种子又在何方呢?两千年来多少殉道者、阴谋家以及僭越者们的密探前赴后继地进入诅咒沙漠,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那可是被神后司度魔轮诅咒过的地方啊!若是圣子得不到保护,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
玄殿司不再说下去,可白殿司明白,若真到那个时候,大地将会被永无止境的黑暗笼罩,魔奴王将奴役世间所有的生灵。伟大的万物之主、长眠之神将永远沉睡,不再苏醒,直到时间的尽头。届时,等待人们的将是无尽的黑暗与沉沦!
赤殿司无奈地一笑,他知道民间确实流传着所谓的第四预言,即:“圣子之将,故城之阳,统御万邦,赫赫我王。谨之慎之,毋宁毁伤,若彼之丧,物主偕亡。”
从预言本身来讲,同所谓的第三预言一样,与魔奴王并没有半点关系,但世人多认为如果魔奴王破印而出,大地守护、时与光之女王诺媧娜之子即时与光之子将会在圣城诞生!
然而,圣城早已在天后的怒火中灰飞烟灭了,就连整个王领都遭到了天后的诅咒,变成了一片黄沙大漠。那传说中的时与光之子如何能在那里诞生?
因此,有些人对这种说法持保留意见,他们认为故城并非特指大雪山南麓的五方神木翡翠琉璃城,其中如博闻智者等人都认为浵都即预言中的故城,他们认为16年前因异象诞生于浵都的那个郁族小子就是圣王之子临凡。
然而,赤殿司则认为这些预言不过是后人的杜撰,因为如果这些真是白司元圣所作的话,那么其成书文字一定诸神之文即“德硕符文”,而不是现在的拟神音文。
另外,在赤殿司看来,万民才是真正的国之神器,得民心者自然就是时与光之子,是大地守护。不然,先辈们何以能统治万邦达2000多年之久?
当然了,赤殿司也深知他的这种观点很难被人所接受。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此刻的他也不去讨人嫌了,只在一旁看着一众留守的老家伙缠着九大长老,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天象的吉凶以及应在何处等等。
绿殿司艰难地咽了唾沫,“玄殿尊者所言极是!极是!啊!……倘或真要到那时啊!我们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罪人?”
一听老秃瓢这话,赤殿司还是没忍住,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居然是从这个胖酒桶里倒出来的?
“哼哼!自从你迷惑圣听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被牢牢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这并不是赤殿司冤枉他,在去年孟夏之初,他们收到博望公国帝王谷以西的古道三郡沦陷的消息时,赤殿司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随即提议在夹龙沟修筑防御工事,若如此,以龙爪沟之险,自可御敌于圣域之外。
然而,绿殿司却极力反对:“万万不可,在圣域开山筑防有违圣王之约。”且又说:“博望西边那益阳天险岂是摆设?除非他们有强大的海军,或者半巨人的巨龙军团复生,否则,任那钗奴大军再能耐,也断不能逾越半步。”
玄殿司闻言则深以为然,故命其休再提修筑防御一事。
然而,只俩月不到,大河铁蹄便破了益阳关。眼见筑城已是来不及了,赤殿司便提议扶保圣物移驾海门以避绛袍子之祸。
可绿殿司却又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连说:“不可,岂不知民谚有云:‘西行兴隆,东行穷,南行困牢笼。’”
略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民间对三司九殿历史上三次大迁移的一个总结罢了。可这老东西非说:“去海门,恰是要往东走,而海门联合王国正处在大雪山南麓的诅咒沙漠的西南方,从大方位来讲正是南行,实乃万万不可。”因此,他极力反对。
直到大河帝国打到了南山郡时,玄殿司才恍然大悟,深感大势已去。然而,时值十一月,大雪已然封山,除了往来传信的青鸟以外,没人敢出入大雪山。因此,只得等今年开春,可那时仅剩的安全下山路段——东平郡已经落入了大河帝国之手。最后,他们不得不打破上千年的传统禅位于年轻的继任者,令其扶保圣物幸驾海门,而雪山之子们也只得仓惶冒险随驾东行去山地蛮国避难。
绿殿司如何服气?
“去,去,去!别成天耻辱耻辱的,咱们能差多远?那匡微扶弱的蓝康、齐悦之辈才算是能臣,你我……呵呵!在史官笔下不过是套款而已。你信不信?将来那无人问津的册页上,你比我多的不过是你名字和头衔上的笔画而已。”
说到此处,绿殿司越发有几分得意。
诶~所以说,你也不用在我跟前儿秀优越,在后人的眼里,咱们都一样——什么也不是。”
白殿司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若是套款还则罢了,怕只怕还有后缀!”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如今阻止这两个死对头在周天神殿里呛吵是正紧。
“玄殿尊者,我瞧这天色,少不了又是一翻风雨,咱们还是先移步去辰堂避避!”
玄殿司会意,便点点头。再看看殿前那尊被经幡给扯下来摔得粉碎的战神雕像,更觉不祥,便命大长老将下午祈福法会取消。
“依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咱们也不去辰堂,还是直接摆驾回圣域山庄吧!这会儿,那里还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
正说着,忽然三门处传来一阵骚动。
白殿司正欲着人询问,便听有人带着哭腔喊道:啊呀!是钗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