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前来犒军慰问的各界人士太多,叶团长专门成立了一个由副团长罗隆为组长,马萧等人员为组员的临时接待小组,来接待应对这些事宜。
当陶云舒的慰问团来到的时候,夏明翰等共产党的农运领导也到了浏阳。
由于先遣团各个营驻地不在同一处,陶云舒他们只能逐营挨个去慰问。
这一天,陶云舒来到了二营营部。
二营营部驻扎在县城里一座豪绅的大房子里,紧挨着高大阔气的县衙门。贺声洋特意到大门口迎接,与夏明翰、陶云舒热情握手。
在贺声洋陈设简单、书卷气浓郁的办公室里,夏明翰首先介绍了湖南的农运情况和对革命军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支持,贺声洋深有体会地频频点头,希望他把这一切也讲给全营的弟兄们听,鼓舞大家的斗志。随后,陶云代表慰问团女兵分团,简述了前来慰问的内容和程序,贺声洋欣慰地说:
“陶团长,我听过你的演讲呢!”
“是吗?在哪里呀?”
陶云舒一阵惊讶。
“春节后,在广州的惠爱路。你学生打扮,穿一件月白的衫子,像一个女神。”
“谢谢贺营长赞美啦!”
一番话说得陶云舒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她努力做出庄重的姿态,毕竟,这样的“团长”她是第一次当。
这时,一个副官进来报告,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贺声洋起身招呼大家:
“走,我们到营里去!”
浏阳河岸边一个公祠里,已经集结了二营大部分官兵,李子华带着他的五连也来了。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连长,刚接受任命时的不安,担忧,已经被一个连长应有的大度、沉稳、冷静所代替。
此时,他的二百多个弟兄,列成四路纵队,齐刷刷地站在公祠大院里,等待慰问团的来到。
不一会儿,营长贺声洋出现在公祠门口,他的右边是陶云舒,左边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子,穿着整齐的铁灰色军官服,但和陶云舒一样都没有佩戴军阶,神态都是从容不迫,一派见过大世面的的样子。他们一边走,一边与营长亲切交谈。跟在后面的,是团部几位做思想工作的军官,再后面,是几个勤务兵。
慰问活动在二营官兵激昂的北伐军歌中开始。
几位领导在公祠大殿的台阶上站定,由贺声洋做简洁的开场白,而后,夏明翰开始做演讲。他没有用华丽的辞藻和慷慨的大道理,态度亲切,言语非常朴实:
“弟兄们!广州革命政府领导派我来看望大家,庆祝北伐第二场战斗的伟大胜利!先遣团是一支英雄的队伍,我们和别的队伍不一样,因为弟兄们有远大的目标和为了目标而奋勇献身的精神。所以,我们的长官和弟兄们平时能够相亲相爱,战场上能够身先士卒,所以,我们才能百战百胜。大家说对不对?”
台下的弟兄们齐声喊:
“对!”
由于先遣团完全是共产党人建立和领导的,虽然在全团没有公开,党组织还处于秘密状态,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有上面派来的共产党领导,才能说出这样亲切交心的话语。
夏明翰望着精神十足的士兵们,两眼闪着热烈的光芒。
“弟兄们,我这次到前方来,亲眼看到了你们的力量,看到了你们的胜利。我一定把弟兄们的精神带给湖南湖北的农友和工友,带给一切愿意起来打到军阀的人们!鼓动全中国同袍一起来完成伟大的北伐革命,建立光明强大的新国家。我明天就要到乡下去了,今天特地来看望大家。想为弟兄们做些事情----大家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尽量去办到!”
夏明翰身体微微前倾,态度十分诚恳。见大家都不说话,他把目光落在李子华身上:
“这位兄弟,说说你的要求吧?”
李子华张了张口,却没出声。他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要说困难和要求,那就太多了。出师以来,他们经历了多少困难和艰险啊,最起码,生活上的要求他们应该要吧?可是,他们不是普通的军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才当兵的。他们都是为了主义和理想来的,坚决北伐,直捣武昌,打败大军阀吴佩孚,才是他们唯一的要求!
他把征询的目光投向卢德铭。
卢德铭感觉到了,他沉默了一下,望着夏明翰,向前一步举手敬礼,大声说道:“报告长官,我们没有困难和要求!”
这样的话,夏明翰已经从别的营听到好几次了,每听到一次,他的心就被震撼一次,就崇敬和感动一次。
陶云舒也很感动,面对如此骁勇善战的士兵,如此淳朴无私的心怀,她在政府大楼和办公室里,无论如何是听不到看不到的!
夏明翰望着大家,真挚地继续说道:
“要说没有困难和要求,那不是实话。弟兄们,我知道,自从出发以来,你们已经遇到很多困难,这些困难我们在后方想都想不到。但你们都克服了,都跨过去了。从今以后,在你们面前根本就不会困难二字!永远不会有!!”
夏明翰两眼含泪,话语充满了感情:
“我的弟兄们哪!你们是真正的革命士兵,是真正为北伐为民众奋斗牺牲的人,你们为全国民众争了一口气,为全体国民革命军争了一口气!头一仗就打出了榜样,打出了威风,打出了士气!后方人民都在看着你们,全国的人民在看着你们。你们往前进攻一步,伟大的北伐革命就向前迈进一步,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农友工友摆脱军阀统治,成为创造新时代的人!
弟兄们,你们的丰功伟绩将永远写进中国的史册,全中国的人民和子孙后代都会铭记你们,赞颂你们!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陶云舒也眼睛湿润了,只能使劲鼓掌,为夏明翰,为先遣团的所有弟兄们!
接下来是女兵们表演节目,其中的文明戏特别受欢迎,那些在枪林弹雨中拼杀出来的士兵们,随着剧情和人物的滑稽表演,时而开怀大笑,时而跟着哼唱,不亦乐乎。
慰问团最后发放纪念品,弟兄们每人领到一套新军装、一个铝制饭盒、一个笔记本、一支自来水笔。当然,还有丰富的伙食,香喷喷的炖牛肉,清蒸的肥鱼,猪肉炖粉条,大锅的白米干饭,更有喝了不会上头的美酒。
人民大众对革命军的支持,是毫不吝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