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修刚踏入院子门口,就看到灰头土脸的风双卿驮着一人出来了,他过去接过子书珏,带出院子。
把子书珏丢给那个丫环,丫环见子书珏平安无事,缓了一口气,她凑近子书珏耳边,随后转头对风双卿说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日后子书家对姑娘有求必应,告辞。”
后面那子书珏的家人差人过来,将他带走,子书珏的眼神一直看着风双卿。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可风双卿认为不算完,这火是谁放的,要追究的。
她进去救人时发现起火源是靠近厨房外的柴火堆,柴火堆旁边有燃过的火把,那火把她见过。
她的灵蝶变成鞭子,凛冽的眼光看向躲在一堆大人身后的小孩们,径直走过去,嘴角一角上扬,语气冰冷,问道:“你们放的火?”
那些小孩儿,对着她就是“略略略”,竟不怕她,还朝她吐口水。
风双卿压住内心怒火,她再问一次,声音冷冽,“是不是你们放的火?”
风双卿冷冽的语气吓到那群孩子,那群孩子哇啦哇的哭了起来,面对这种孩子的哭泣,显然对她不顶用。
一个看起来凶恶的妇人,推开风双卿,“你要干什么,一个大人欺负在这里欺负小孩,你害不害臊?”
风双卿见那妇人紧紧抱着其中两个孩子,便理解,呵哼一笑,“你家孩子放火烧人了,怎么?本小姐教训教训他们,不行吗?”
“凭什么说是我家孩子放的火,好,就算是他们放的,不就是小孩子调皮,再说不是没死人嘛?”
风双卿冽头,狠狠看着那妇人,“你说什么?小孩子?调皮?没死人?说得挺轻松的,呵,那要是死了人呢?怎么说?小孩子杀了人,就该因为是孩子就放过吗?那被他杀的人又如何替自己申冤?孩子调皮,大人就没责任吗?要是别家小孩把你家烧了,你家里人都昏厥过去或者死了,然后你去找他说理,结果别人说小孩调皮,放过吧,你会接受吗?今天本小姐就得好生收拾他们。”
风双卿气头上,抄起鞭子朝那些孩子打去,尽管妇人替孩子们挡在面前,那也免不了风双卿一顿抽打,孩子调皮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大人惯着,孩子该打,大人更该打。
巷子里想起孩子哇哇哇的哭声和那妇人惨叫声,街坊四邻都说这几个孩子就是调皮的主儿,经常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那妇人仗着自己嗓音大,经常惯着自家孩子,邻居都怕了她,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风双卿没打够,钟离修夺走她手中鞭子,她本想赶紧夺回的,看见钟离修脸色铁青,眼里藏着怒火,脖子上的经脉冒起,觉得不对劲,她停下手中动作。
钟离修怒气滔天转身就走,风双卿见状,转头说道:“今日就放过你们,如果还有下次我打得更狠。”
说完转身就追钟离修,“殿下,殿下,等等我。”
钟离修推开苑门,双手叉腰,等着风双卿回来。
风双卿一路上都是跑着的,刚进院子就看见钟离修在等她,她气都不敢大口喘,小心试探性喊道:“殿下?”
“你在想什么?啊,你在想什么?”钟离修提高嗓音。
风双卿怔住,不明就里,什么什么鬼?
她知道钟离修现在很气,她不敢多动也不敢多说,只乖乖站在那里。
钟离修狠狠训斥道:“你是觉得自己很勇敢是不是?啥都不顾,就冲进火海,想过没有,万一出不来,怎么办?那么危险,你就不知道想一下后果呀,我知道你乐于助人,可你也得瞻前顾后呀,你方才那般模样,就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就那么爱逞强,自以为是自己多大能耐。”
风双卿低头将跑回时随手买的点心扔到钟离修身上,想着钟离修是生气了,买点点心给他消消气,她声音低沉,“我不求殿下您夸我什么,是,我爱逞强,我就是自以为是,怎么了?至少我救了几条人命,我这里不会难过。”风双卿重重戳自己心窝。
说完,她就跑进房里,闷声哭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泣不成声。
哭得鼻红眼红的,好不容易不掉眼泪了,可想到钟离修训斥她的嘴脸,她就更觉得委屈,眼泪又哗啦哗啦流下来。
“对呀,我自以为是怎么了?我怎么就没瞻前顾后了,我做事不鲁莽的,怎么就那么凶我,师父师兄也没这般训斥我。”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用衣袖胡乱擦了擦眼泪,“我哭做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
说完又哭了,泣涕如雨,停不下来。
风双卿跑离钟离修时,钟离修听到她抽泣的声音,心中升起心疼,知道是自己言重了。
在门外听着风双卿哽咽的声音,他极度懊悔,想进去道歉,怕风双卿见了他更加伤心,可又不忍风双卿这样哭下去。
他小心谨慎推开门,就与风双卿对视上,风双卿撇过头,“殿下您来做甚?是看我反省了吗?如果是这样,您看到了,我正在反省,您可以走了。”她强压着自己哽咽的声音,不让钟离修听出她哭过。
“卿儿,对不起,方才是我言重了,我那样说,是因为我担心你呀,你打我骂我都可以。”钟离修低声说道,言语间都是歉意。
风双卿猛一转头,与他对视,压着自己眼泪,她压不住,还是委屈得很,想转身默默流泪,钟离修过来就蹲下抱着她,“你哭吧,我知道你很委屈,我错了,真的,卿儿,我不该那样说你。”
风双卿绷不住,嚎啕大哭。
一边捶打钟离修一边说着:“殿下,我就是想救人,您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种官职就是做这个事情的,平日里帮平常老板姓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旦发生火灾,他们就是逆行者,也许在您看来他们就是自寻死路,可是您不知道他们却是那些受灾百姓的救命稻草,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成就别人的生,他们做着大部分人都没勇气做的事,我很佩服,因为某些缘故,我做不了这个官职,如今我做这样的事,我很开心,殿下我真的是很开心,我不莽撞,我真的不莽撞。”
风双卿解释着,想让钟离修知道她心中有数。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紧张过度了,对不起对不起。”钟离修温声细语安慰风双卿。
风双卿冷静下来后,也就这样趴在钟离修身上睡着了。
钟离修蹲得脚麻,轻手轻脚将风双卿抱上床,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眼鼻红得通透,随后就默默退出房间。
钟离修反省问道:“昧,我今日是不是过分了些?”
昧声音响起:“殿下,是的,我第一次见太子妃哭得如此伤心,就算是受伤,也不见太子妃落泪。”昧忖量说道:“殿下,太子妃既然能在您面前不顾形象大哭,那也是说明您在太子妃心里有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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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划过房外的铃铛,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响”的铃声,书桌上他心神不宁研着磨,眼神看望窗外,似乎是在睹目思人,身旁丫环忍不住,叫了声,“少爷,磨研好了。”
子书珏“哦”一声,那磨早就研好了,他何尝不知。
门外一家丁求见,他许了。
低声问:“查到了?”
“查到了,那日救您的姑娘住在城东的雅苑里。”
子书珏轻轻摆手让家丁退下,这时他的脸上柔和许多,有了一丝笑容。
“你去备点谢礼,我要去城东雅苑。”子书珏对那丫环说道。
那日过后,风双卿这几日对钟离修那是恭恭敬敬的,不用他说什么,风双卿就真的像个丫环一样,替钟离修安排好一切,也不让他操心,这让他感到与风双卿间的隔离。
风双卿就想着多做些事,能还多少就还,虽然救命之恩靠这些小事,是难以还完的,但她认为积少成多是行的。
风双卿替钟离修端上一壶茶,不与他多说什么,钟离修就拉住她,不让走,问道:“卿儿,还在生我气?”
那日之事风双卿哭过之后,就深刻反省自己,也觉得他没说错什么,想着是担心她的安危,她早就没气了。
“殿下,没有。”风双卿否认。
“那你为何这般恭敬对我,以往你可是不会这样的?”
“殿下,您忘了,我现在是报恩那,既然报恩,那就得事事做到位。”
“真的?”钟离修又问。
风双卿坚定点点头,“殿下,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您放心,我真没气。”
钟离修松口气,又说道:“算了,你还是如常吧,这般恭敬,我有点儿承受不起。”
“殿下您说的?”
“对,我说的,平常你就没有这般恭敬。”
“好的,那我退下了,殿下你好好品茶。”风双卿如约而常。
“卿儿。”钟离修叫住她。
“嗯?殿下还有何吩咐?”
“你坐下,陪陪我。”
风双卿犹豫着,陪还是不陪?孤男寡女的相处一室还是不好,传出去,有损我清誉,不行。
钟离修斜眼看着风双卿,“是不是觉得孤男寡女相处一室,不太好,会影响到你?”
风双卿极力否认,“哪有,殿下你误会了。”
“那你为何这般纠结,忘了,我们俩可有婚约在身,就算同床共枕都没问题,再者我们不是同床共枕过的吗?”
那我们不是还没完婚嘛?
“请问有人在吗?”门外有人问。
打破俩人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