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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干爹

小三子前面有两个姐姐,第三胎终于得了个带把儿的小子,可把一家人乐坏了。

一家人整天都抢孩子玩,今天爷爷带出去玩,明天奶奶带着去串门,晚上三代人也抢着带小三子睡觉。

虽然家里条件不是太好,但小三子要什么,家里也想办法给弄来。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自己做,什么小车啊,小面具啊,也赶上那个年代物质匮乏,新鲜玩意儿不多,大人们也都精通木匠活儿,反正让孩子想什么有什么。

这一天大清早,小三儿爷爷带着他去赶集,赶集路途中是要路过一条河的。

小三子看着朝阳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兴致很高,一路上都不停的问东问西的,

忽然,小三子看见桥底下大石头上趴着只大王八在晒太阳。就问他爷爷:“爷爷爷爷,那是什么啊?”

他爷爷看了看就说:“哦,那是个王八,正晒暖呢”。

小三子挠挠头“哦”又问:“爷爷爷爷,那是什么啊?”

他爷爷有点不耐烦了“不跟你说了那是王八了?”

“哦。”小孩子遇见奇怪的东西都爱问车轱辘话,小三子紧接着又问“爷爷爷爷,那是什么啊?”

爷爷烦了:“那是你干爹!!”

小三子一看爷爷急了也不敢在言语,跟着老爷继续赶集去了。

小孩子原本就不记仇,一到了集市上爷爷给卖了仨糖块,就乐呵呵的跟在爷爷屁股后面转了,早先的冰糖块大,一口都放不下,一分钱三块。

到了晚上,回家后的小三子和爷爷也都玩累了,吃晚饭的时候就开始打盹,一家人好歹哄着吃完了饭,俩姐姐收拾桌子,奶奶就要哄着小三子回屋睡觉,爷爷也是吃完饭就早早的睡下了。

这时候门响了,小三子妈去开了门,门刚开一个缝,外面一个老头就往里闯,看那老头,个子不高,微微有点驼背,皮肤黝黑还是个秃头,非要说特点就是俩小眼倍儿精神。

小三子爸一看不认识,急了:“哎,你找谁啊?是不是走错了?”

老头理直气壮:“没错,就这!”

小三子爸一听也含糊了:“你是那边的亲戚啊?”

老头一听就急了:“白天不是说好的认干亲吗?这么快就反悔啦?”

说着,老头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金项锁:“给小三子带上,我是他干爹!”

小三子他爸爸就和他奶奶说:“妈,把小三子抱出来我问点事。”

小三子他奶奶老大不情愿的出来了,嘟囔着:“我刚把小孩哄着喽,这是干嘛呀。”

小三子爸过来三晃两晃把他晃荡醒了:“小三子,白天你认了个干爹啊?”

小三子愣了一下,想起来了,点头说道:“是啊,我爷爷说的,我有一个干爹。趴在石头上晒太阳来着……”

小三子爸也听不太懂,小孩子说话也不能深究,一看反正是真有这么一位,赶紧让进屋来吧,给倒上水,就唠呗。

却见小三子还真喜欢他这便宜干爹,抱着老头就挨着坐在旁边,老头拿起刚才的小金项锁就给小三子戴上了,回头向小三子爹说:“咱们这就算做了亲了,以后我可就管你叫干亲家了”

别看小三子爹人穷,但有志气,只要答应人家的事绝无反悔,点头就应下了。

小三子干爹笑着点了点头,对小三子爹说:“咱么这就算做了亲了,你这人我也有个耳闻,从不欠人家什么,可我看你也拿不出什么”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吊大子来,“这样吧,我给你两吊钱,你明天去置块地,就河堤底下那两块,等来年收成好了再还我。”

小三子爹一听纳闷了:“亲家,初次见面,我看你这人也挺好,可就是有些糊涂啊,河堤底下那两块地荒了好几年了谁不知道啊,那地皮薄,下面全是碎石头,连犁都下不去,怎么种啊。”

小三子爸边说边摇头:“我看啊,这钱置了地就是打了水漂啊,到时候拿什么还你啊!”

老头一听笑了:“你看,让你置地就置,赔了也算赔我的啊。”

小三子爹又说:“那我来年拿啥还你啊?”

老头一挺不乐意了:“我老头活了这么些年了,一直没被人瞧得起过,今儿出来溜达溜达,难的你家看得起我,还让我和你家小三子结缘。”

说着摸摸小三子头,逗得小三子直往他怀里钻:“愿意认我这个干爹,就冲这个,两吊钱算不得什么。”

小三子爹一看:得了,人家都不在乎,自己也别磨叽了,千恩万谢接过两吊钱来。

家里实在是没什么,有着两吊钱置块地救救急也好,大不了多施肥勤锄着点草,好歹多结点粮食啊。

第二天小三子爹拿着钱就去找刘富贵买地去了,刘富贵是此地乡绅,无主的荒地也找他买卖报备。

刘福贵一听:“啥?你要那块地啊,哎呀,小三子爹啊,不是我说你,你攒这两吊钱也不容易吧,那块地除了草什么也养活不了啊,这样吧我给你换块好点的地就不多收你钱了!”

小三子爹这人还很直,答应人家就不反悔:“富贵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就相中那块地了,别的再好我也不要!”

刘富贵一听:“得咧,你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这样吧河堤里头那俩坡之间到河边就都归你吧,反正那一片也没人要,荒着也是荒着,都给你,多少还能结点粮食。”就这样两吊钱换了一大块地,俩人都皆大欢喜。

小三子爹刚买完地没几天就天降暴雨,眼看着河水就涨起来了,只用了半天就把小三子爹置的地全漫了。小三子爹站在河堤上这个急啊:“得了,两吊钱白瞎了,还不如跟刘富贵换块河堤外边面的地呢,这下全完了。我拿啥还我那干亲家啊!”

一急就病倒了,躺在床上好几天起不来。

这一天,刘富贵来到小三子家门外,老远就高声喊:“小三子爹在家吗?”边喊边往里闯,进屋一看小三子爹还在炕上躺着呢。

“咋啦?”刘富贵看着小三子爹就问:“还惦记你那块地呐?”

小三子爹在炕上躺着,看见刘富贵直唑牙花子:“你说我这人吧,就是命孬,以前吧,啥也没有,就靠打短工养活这一家子。”

“可这刚有点念想,置块地吧,还改了河道了,我还欠了债,这日子就更难了。”

刘富贵嘿嘿的笑:“小三子爹啊,你还没上地里瞧瞧去呢吧?”

小三子爹一听:“我瞧那个干嘛,就这还不够我着急的啊,我还看着给自己添堵啊?”

刘富贵一听就乐了:“你看看去就知道了,你那两块地啊,龙王爷不要,给你退回来了。”

小三子爹一听就坐起来:“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叫龙王爷不要给我退回来,你倒是说明白喽啊?”

刘富贵说到:“我说也说不明白,你去看看就行了。”

原本刘富贵还想多坐会,唠唠嗑,可小三子爹也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随便应付着就往外撵人,然后紧跟着出门去了河堤。

一看之下大喜,原来河水早就退去了,而且将河底肥沃的泥土翻了上来,厚厚的一层,水平的铺在了他新置办的庄稼地里,这下贫瘠土地变沃土,又挨着河边灌溉方便,简直是白得了这十几亩良田。

正是赶上夏种的季节,借了刘富贵种子,喊来了一家子人在地里播种。

这块地还真是宝地,不光土地肥沃,连蝗虫都没有一只,年年大丰收,没几年小三子家日子就好了上来。

每次逢年过节的小三子的干爹也会来家里坐坐,可是小三子要去看干爹,他从不肯说自己家的位置,只说太远了,舟车劳顿孩子小受不了。

如此过了几年倒是相安无事,这一天小三子爷爷又带着他出去玩,这次打算过河去镇子里。

摆渡的船行驶到河中央时,忽然不走了,船身剧烈晃动起来,还不停地在河中央打着转。

船上一众人等见状,都使劲扒住船身。有的吓得喊叫,有的急的大哭。

使船的急了,连忙喊到:“船上可是有人恶了此地河神、自己站出来,别害了一船人啊!”

喊了半晌,无人应答,船晃动的越发厉害,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使船的急了:“船上有谁带着重物呢?有的扔下去保命啊!”

这时候船上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见到了小三子脖子上的金锁,上前一把拽下来,转身就扔到水里,嘴上还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舍命不舍财的!”

也是神奇,金锁一下水,小船立马停止了晃动,众人也停止了叫喊,只有小三子被爷爷拽着,爬到船舷朝水下喊着干爹。

使船的说船上有人不该走,不然还会触怒了河神,就又把船驶回了岸。

丢了金锁,也没了游玩的兴致,爷爷就带着小三子回了家。

这天晚上,小三子的干爹又来了,手里竟然捧着那个金锁。

小三子干爹也如实的说了一切,原来他本身此地的鳖精,修炼有成,被安排在此处坐了河神。

一般土地山神之类的,都是本地有大功德的人类死后去任职,所以作为一个异类的鳖精总是于人格格不入。

那天鳖精在河边晒太阳,小三子爷爷在河边亲口承认,这个鳖精就是小三子干爹,这样一来,鳖精也算被人类承认了,以人类之身融入了此地的圈子。

今天那摆渡船闹翻船,是因为船上有个大盗要逃跑,被鳖精河神拦了下来,见到小三子喊干爹,就赶紧把金锁给他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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