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没追上来,我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既然知道了爸妈的去向,我没有那么着急了。但我心里有个疑问,胡菲儿怎么知道我家的事了?还将我爸妈接走,她将他们接去了哪里?
眼光看到路边一块招牌,是沙县小吃。我没有犹豫,迈步进店。
沙县小吃的档次确实有些低,却是普通老百姓最喜欢光顾的去处。过去我就喜欢吃沙县的拌面,他们取的名字也很果断干脆,就叫“飘香拌面”,一碗小小的飘香拌面我两口可以吃光,每次吃,我都有不同的感觉,仿佛小时候我妈给我做的猪油拌面一样的香。
这次我没吃拌面,我决定吃一碗馄饨。在这寒冷的冬夜,我需要一碗清汤让自己舒畅起来。
刚坐稳,周如意的电话就如约而至。
“李乔,你人在哪?”她语气显然很着急,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在苏毓的车上?”
我矢口否认道:“没有,谁说的?”
“我刚刚去你们家的时候,好像看到苏毓的车停在你家楼下。”
我哦了一声道:“你是不是看错了?她去我家楼下干嘛?”
周如意没作声,过一会低声说道:“李乔,都是我不好,我今天忙了一天,把这事都忙忘了。我真该死。阿姨他们会去哪呢?”
她在深深自责,我心生愧疚,小声说道:“周如意,你放心吧,他们两个大活人,难道还会失踪不成啊。”
“我想见你。”
“不用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家的事,相信我能处理好。”我劝慰着她说道:“周如意,谢谢你关心。等我安排好了,我请你吃饭。”
没等她说话,我匆忙挂断了电话。
一碗馄饨吃下去,我感觉踏实多了。出门后我就开始给胡菲儿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我不甘心连续打了几个,胡菲儿始终不接我的电话。我顿时慌乱起来,心里浮起一个疑问,她怎么不接我电话?是没听到,还是故意不接?
看来,我只有登她家的门了。
胡家别墅,在岳城就是富贵的象征。胡标当时建这座别墅的时候,找人将城建规划都改了一遍。围绕在胡家别墅周边的楼房,没一座超过七层。
胡家别墅我来过几次,上次还是胡标邀请我去他家吃晚餐。
摁了门铃没多久,出来一个保姆一样的女人,看了我一眼后,淡淡笑了笑,让我进了门。
进门一条甬道,两边栽满了奇花异草,一座太湖石的假山,山上装饰着精巧的亭台楼阁。耳朵里闻听到淙淙水声,居然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
我小心问道:“胡老板在家吗?”
保姆摇了摇头说道:“老板还没回来,大小姐在楼上等你。”
“等我?”我吃惊地问道:“她怎么知道我会来?”
保姆逗着我说道:“我们家小姐有未扑先知的本事,李医生你不知道吗?”
我哑然失笑,没再说话,跟随着她进屋。
保姆让我自己上楼去找胡菲儿,一边好心提醒我说道:“她心情有点不好,别惹她发脾气。”
我哦了一声,径直上楼。
胡菲儿似乎早就在等我上门一样,看我进来,抬起头淡淡看我一眼道:“你还是来了呀。我就知道你与苏毓在一起。”
我没反驳她,她既然知道我与苏毓在一起,她还在电话里那样说话,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小声问道:“胡菲儿,我爸妈他们人呢?”
她扫我一眼道:“你这时候才想起你爸妈来?李乔,你不觉得愧对儿子两个字了吗?你不知道他们要被人扫地出门,露宿街头了吗?”
我讪讪笑道:“没那么严重。”
她眉头一竖,狠狠瞪着我说道:“李乔,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你就忍心让两位老人家流浪街头。”
我淡淡说道:“不至于。”
她被我冷漠的态度激怒了,她逼视着我说道:“李乔,你是男人。男人就应该有担当。你不觉得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太让人感到无耻了吗?”
我被她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我做错什么了?你胡菲儿什么人啊?敢这样教训我。
我冷笑道:“胡菲儿,别给你一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我是该谢谢你,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这是我们李家的家事,与你们胡家好像沾不上边吧?”
胡菲儿顿时愣住了,她偷偷看了看我,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低声道:“对不起,李乔,我有点冲动了。”
我没搭理她,径直问道:“我爸妈在哪?”
胡菲儿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我要见他们。”
“他们不想见你。”
“胡说!”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可以编造任何谎言,但我永远都不会相信我爸妈会拒绝见我。”
“是真的。”胡菲儿慌张说道:“李乔,你让他们安静一下吧。我觉得,再过几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到时候你想见谁都能见到了。”
我感觉胡菲儿的话里有太多玄妙了,什么真相大白,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吗?
胡菲儿与我爸妈一点也不熟,甚至他们都从没见过面。我很难想象我爸妈怎么会跟着一个陌生的姑娘走。以我妈的警惕性,天底下她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儿子。
除此以外,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持怀疑态度。我曾经取笑我妈说,如果有一天她连我爸和我的话都不相信了,她将彻底成为一个怀疑世界的人。
我妈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善良,热情,身上有着许多小市民的市侩气。她这一生,将爱无私倾注在我和我爸的身上。我们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没有我们,她的世界将不再存在。
我听楼上邻居告诉我说,当时来的这个姑娘要带我爸妈走,但我妈坚决拒绝。后来,他看到姑娘贴着我妈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悄悄话,我妈才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下了楼。
她到底给我妈说了什么话,让我妈放下所有戒备,连手机都关了,跟着她胡菲儿走了。
我试探地问道:“胡菲儿,你当时给我妈说了什么话?”
她愣了一下,慌乱地说道:“我没说什么呀?我就说我是你安排过去接他们的呀。”
我恍然大悟,胡菲儿抬出我来,我妈肯定会放松警惕。因为在她看来,我是她这辈子最值得信任的人。
女子本弱,为母则钢。我妈能彻底诠释这句话的含义。她会为了我牺牲一切,记得小时候我生病,我妈总是泪水涟涟地嘀咕,怎么不把病转移到她身上去呢?
“我爸妈真不想见我?”我涎着脸嘿嘿地笑,道:“看来这次我是彻底让他们伤心了。”
“你还知道呀。”胡菲儿不屑地说道:“李乔,事业固然重要,如果失去亲情了,你事业再成功,以后还是要后悔。”
我小声说道:“我也是被逼的,你看毓和现在举步维艰,别人都将我们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恨不得关了毓和的门。你说,我会甘心情愿被人踩在脚底下吗?”
胡菲儿扑哧笑了出来,她柔声说道:“李乔,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不是青铜,你是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