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天台上。
许愿一边抽着烟，一边焦急万分地走来走去。
赵欣就依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没有看清他的脸吗？”
“你一露面他就转过身去了！”许愿气急败坏地答道：“又戴着墨镜和口罩，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样子！”
赵欣安慰道：“别着急，我们至少现在已经能确定他的存在了！”
“那又什么用？”许愿自怨自艾地说道：“他知道事情败露以后，可能就再也不会出手了！这可能是我们能抓住他的唯一机会，就差这么一丁点，就一丁点。。。都怪我！”
赵欣用像哄孩子一样的口吻继续安慰着：“你不用想那么多，也许还有机会。只要他以为孙红还没有死，他就不会放弃的！”
许愿眼前一亮，用充满希望的眼神望着她：“会吗？明知道他的计划已经被我们识破，他还会继续吗？”
赵欣点点头：“以我对他的人格分析，他应该是一个非常享受成就感，需要这种可以操控别人生死、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来肯定自我价值的人。你已经识破了他的计划，反而让他觉得对手越强这个游戏就越好玩，他会更有兴趣跟你玩下去，直到把你打败！”
“越有难度越能证明他比所有人都强！”许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且只要他以为孙红还没有死，他就会认为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像他这样一个极度自负的人，是不会甘心自己就这么被打败的！”
正说着，方堂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递过来一份资料：“我一猜就知道你俩又来这了！”
许愿接过资料，看也不看就直接问他：“那个老太太的口供录完啦？”
方堂点点头，又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以后可千万别让我给这种上了岁数的老人家录口供啦！迷迷糊糊的什么也说不清楚就不说了，脾气还那么大，我还没不耐烦呢，她倒先开始发脾气啦！怪我们不该无缘无故抓她，还说什么耽误她买菜啦。。。”
许愿打断他道：“你没问她还记不记得在地铁上的事情吗？”
“问啦！”方堂回答道：“她说她一大早就出来买菜，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到了地铁站啦。。。她只记得之前还在去菜市场的路上，等再有记忆的时候人已经从地铁上下来，被我们叫醒了。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上地铁，又怎么不接电话。。。她都不记得了！”
许愿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赵欣：“这是被催眠了吗？”
赵欣点点头：“这是很初级的催眠手法，因为老人家的意识本来就很薄弱，很容易被催眠。”
许愿又转头问方堂：“那她有没有说她手机的铃声是怎么回事？”
“她说她是佛教徒，一直就用这个铃声。老年机本来喇叭声音就大，她又有点耳背，所以音量一直是调到最大。”
许愿继续追问道：“那个打给她的电话呢？有没有查来电号码？”
“查了，是太空卡，查不到机主！”
赵欣走到许愿身边：“看来凶手是随便找了个老太太，打听到了她的生活习惯和手机号码，然后用她的手机铃声作为心理暗示的激活方式。再在今天早上给她催眠，控制她在孙红上班的途中上了那班地铁，然后用太空卡的手机给她拨了个电话。。。”
许愿点点头：“这么一来，线索基本上就全断了！”
赵欣冲他淡淡一笑，又用安慰的口吻说道：“别灰心，我们还可以再理理之前的线索。”
会议室里，投影屏幕上又播放着张扬家里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
许愿低声对坐在旁边的赵欣说道：“快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视频里传来一个老式挂钟报点的声音，“铛”地一声格外悦耳。很快，躺在床上的张扬就开始发作，紧接着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幕。虽然这段视频许愿他们之前就看过，但是在没有锁定声音这条线索之前，谁也没有把这个报点的声音和张扬的发作联系起来。
赵欣对许愿道：“看来，激活张扬心理暗示的就是他们家这个老挂钟的声音，凌晨一点开始报时的时候。。。”
方堂在旁边插口道：“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凶手是在前一天的早些时候才对他进行的催眠？不然就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在当晚发作？”
许愿沉思了一会，否定了他的推理：“不一定！凶手不需要准确计划张扬哪天死，因为他也没办法预料张扬那天一定会回家里睡觉。但是只要他设置了这个激活条件，只要张扬回家睡觉他的计划就能成功，早一天晚一天并不重要。”
赵欣点点头：“那我们再看看刘海案发的情况吧。”
“因为S大教室里没有装摄像头，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得到当时的监控画面。”方堂解释道：“但是我刚刚又在微信里问了下之前在现场录过口供的那几个同学。。。”
“就是那几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吧？”许愿打趣地说道：“你果然要了她们的微信！”
“别打岔！”方堂被羞得有点不好意思，瞪了许愿一眼，又一脸严肃地接着说道：“她们说当时案发的时候大家都在听课，没有留意到周边有什么特殊的声音。。。但是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好像听到教室外面有一声鸣笛的声音。。。”
“鸣笛？”许愿一脸疑惑地：“校园里怎么会有这种声音？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他们不会感到奇怪吗？为什么当时没有人说？”
“我也这样问她的，”方堂继续解释道：“她说当时那个声音并不大，好像就是在教室的窗户外面传出来的，因为刘海就睡在教室最后一排离窗户最近，应该只有她们几个坐在后排的同学能听见。。。而且就叫了一声，她也不太能确定是不是就是鸣笛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接近着刘海就出事啦，所有人都关心他去了，也就没怎么留意，直到我今天这么问她才想起来这事。”
许愿又陷入了沉思：“凶手怎么就知道刘海一定会睡到最后一排？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在课堂上的那个时候睡觉？怎么提前设置这个鸣笛，能刚好就在那个时候响起来？”
赵欣提醒道：“如果这个鸣笛并不是提前设置的，而是凶手尾随刘海去上课，等他睡着的时候再在窗户外面，用手机播放的声音呢？”
许愿如醍醐灌顶一般什么都想明白了：“这次凶手不是遥控杀人，而是亲自到了案发现场，自己执行的计划！”
赵欣点点头：“经过第一次谋杀张扬的成功，凶手已经对自己这套催眠杀人的手法有了足够的信心，他不再满足像张扬那种时间不可控的方式，他希望可以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场合来实施自己的计划，可以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判决刘海的死刑，让所有人都见证自己伟大的胜利！”
许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杀张扬的时候他可能还只是一心想着复仇，同时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一定能成功，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练练手，所以只要能杀死张扬就达到了目的，哪天死并不重要！可是经过这次之后，我们警方的无能为力让他更自信了。他的心态已经不单单只是复仇了，他更希望这起谋杀能引起更多人关注，能更彰显他的成功！”
赵欣继续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但是这样自己行动确实太过冒险，容易留下线索。所以在杀孙红的时候，他做了更精密的计划！通过催眠别人来代替他完成计划，这样即使我们识破了他的计划，抓到的也不过是他的替身。”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猎人！”许愿眼神里放射出自信的光芒：“接下来，就是我们正面交锋的时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