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省西南部,距淮河源几十公里外,有一个小村庄,叫杨柳庄,里边住着两千多口人。村子的历史有两百多年了,听老一辈人说,他们祖上是从河北地区逃难过来的。
村子南边有一个很大的蓄水湖,人称百亩堰,湖边堤坝上种了杨树和柳树,每到夏天,绿树和草坪、芦苇连成片,颇有绿杨阴里白沙堤的景致。
时值夏末秋初,暑气还有些余韵,不过一层秋雨一层凉,昨晚刚下过几阵急雨,早晨的温度适宜,空气也比平时清新不少。
“阿生,去后院摘些木槿回来,我昨天看又新开了不少。”村东头一间屋子里,隐约有老妇人的声音传来。
木槿花洗净之后,裹上面糊,过油炸至金黄,即可捞出食用,入口清香酥脆,口感上佳。
“好嘞~”一道略显稚气的声音回应。
过了没多久,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推门出来,摇头晃脑的,嘴里哼着旁人听不清楚的调子。他熟练地用钥匙打开后院门,钻进去便不见了身影。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张生小声哼着调子,推开了布满锈迹的铁门,顿时,混杂着泥土腥味、草木清新味和各种花香的空气铺面而来,让他打心底感到亲切,于是心情也变得欢快。
风卷着变黄的构(gòu)桃树叶子,从墙外飘进来,在地上堆了厚厚一层,踩起来很柔软。
门后是两棵木槿树,一树白花,一树粉花,开得正浓,两两相映。
踩着枯叶往里走,只见院子中央立着一株几丈高的梧桐,不过碗口粗细,叶子已经半黄。张生喜欢坐在这颗树下,听风拨动叶子的沙沙声,呆一天也不会腻。
西边墙角有几棵梨树、石榴树和无花果树,是前年爷爷新种下的,说要再等两年才会结果。
东边两栋房屋的废墟上是一片半黄的霍香,长在残砖废瓦间。墙头砖缝里,零散冒出几根野草。越是恶劣的环境,生命倒越是显得顽强。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堂屋门口,下意识推开木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光从门中照进大堂,照亮这个被遗忘的角落,就如一段尘封的往事,被后来人轻轻拾起。
封闭已久的空间突然涌入流动的空气,堆积的灰尘大片扬起,翻腾着直冲房顶,又慢慢飘落渐渐归于平静。
“咳咳~”
张生捂了口鼻,咳嗽着走进去。
堂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刷黄漆的旧式榆木“两头沉”柜子,两把椅子,上边都落满了灰尘。
柜子长约三米,高一米,正中位置摆了一个铜制香炉和两根红蜡烛,供着墙上的观室音菩萨和财神爷。每年除夕到初三,奶奶都会来上香祈祷。
“阿生,木槿你摘好没?”奶奶在前边厨房里催他。
“来啦。”
张生抬高声音喊道,然后就赶忙跑去摘木槿花。站在两颗树中间,他左掐一朵右掐一朵,很快就攥了满满一把,于是他撩起秋衣下摆兜住这些花骨朵。
等到觉得份量差不多够吃,他就准备回去了。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一手拎着衣摆,一手去拉门。
“喵~”
刚把门打开,忽然一只狸花猫扑向张生,直直地撞到他胸口。因为脚下不稳,他的身体往后倒了下去……
“呼!”
张生感觉一阵气闷,稍微挪动一下发麻的手臂,他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想着刚才的梦。梦里他回到了老家的院子里,一切是那么的熟悉,房屋摆设,花草树木,奶奶亲切的呼唤……
发了一会儿呆,他回过神来,只见窗外阴了下来,天空灰蒙蒙一片,显然时间已经不早了,而小丫头正压在他身上,脑袋枕在他胸口。
不远处的电视还在播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他抬手从茶几上拿起手机,17:21几个数字映入眼帘。中午本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一觉睡了几个小时,不过也差不多该去吃晚饭了。
想到这里,张生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酥酥~起床啦~”
“哼哼~哥哥坏!我还没睡够!”酥酥还是有一点点起床气的,被张生弄醒之后,抬头白了他一眼,就抱着他手臂接着睡。
“你真的不起来吗?中午我可是看到好多好吃的,让我想想,有小鸡炖蘑菇、一品香烤鸭、章鱼小丸子、手抓饼……还有麻辣烫,可香啦!”
张生见她无动于衷,就使出了杀手锏——美食诱惑,结果话没说完,就见酥酥两眼巴巴地看着他,毫不掩饰嘴角的口水:“真的嘛,真的嘛?我要吃好吃的!”
“那是当然。”
“哥哥快带我去!”
“你穿好衣服。”
“穿好了穿好了,我们粗发吧~”
(先更后改)